凌阳离开断龙坡哨站一日后, 黑水城外三十里,荒废驿道。
赤血再生丹的药力确实非凡,配合《混沌龙魔体》大成的自愈能力,凌阳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断裂的骨骼初步接续,破损的内脏被混沌罡气包裹温养,最严重的神魂裂痕也在龙族本源带来的滋养下缓慢弥合。虽然远未恢复巅峰,但基本的行动和战斗能力已恢复了六七成。
苏红衣率领的赤凰军小队并未大张旗鼓护送,而是化整为零,以侦察巡逻的名义散在凌阳周围数里,形成一道松散的警戒网。武破军因伤势和身份敏感,与南宫文提前返回了黑水城进行布置。
凌阳独自走在荒废的驿道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一边调息,一边冷静地梳理着当前的局面。
收获:
1. 《混沌龙魔体》突破至大成,解锁“龙魔真身(雏形)”与“混沌龙啸”,肉身强度触摸七品门槛。
2. 噬魂刀苏醒至玄兵,获得数项强力特性。
3. 吞噬部分上古龙族本源、龙血精粹、黯锋修为精华,体内龙族血脉浓度微幅提升,获得“暗蚀感知”。
4. 获得“斩龙剑”仿品(疑似地兵残片),确认“斩龙剑传承试炼”线索,并持有钥匙之一“幽冥玄玉”。
5. 初步与秦霸先军方势力(通过苏红衣)、武破军势力建立基于利益的联系。
6. 杀戮点剩余点(虽少,但可应急)。
风险与麻烦:
1. 伤势状态: 重伤未愈,神魂受损,空间遁术禁用三个月。实力打折。
2. 妖庭死敌: 击杀黯锋(七品龙裔),与暗蚀龙帝结下死仇。且因身具敖苍本源与“血炼真龙吞天术”痕迹,被怀疑为“叛徒余孽”,面临最优先级清除。
3. 幽冥教追杀: 被认定为“渎神者”,有七品长老厉千魂在附近搜寻。
4. 朝廷内部暗箭: 黑水城流言四起,有势力试图污蔑、阻挠其前往神都,动机不明,可能与宗门、内鬼或对斩龙传承有企图者有关。
5. 多方关注: 天机阁预警引来的潜在觊觎者。
6. 敖苍因果: 虽无意识残留,但客观因果牵连存在,是潜在隐患。
“麻烦远多于收益,”凌阳心中毫无波澜地评估,“但收益的质量更高。关键在于,如何将麻烦转化为……更多的收益。”
他想到南宫文的话——“适当展示力量”。这很符合他的风格。隐藏实力是为了安全,但在某些时候,展露獠牙才能震慑群狼,赢得喘息和发展的空间。黑水城,就是他“展示”的第一个舞台。
正思忖间,前方路旁歪斜的茶棚里,传来一阵粗豪的谈笑声,夹杂着浓烈的酒气。
四名穿着各异、但气息皆在五品沸血境中后期的汉子,正围坐喝酒。他们看似随意,但凌阳敏锐的感知察觉到,这几人的注意力始终若有若无地笼罩着这段驿道。其中一人腰间悬挂的令牌,隐隐有万象阁的徽记;另一人虎口老茧厚重,显然是长年用刀的悍匪;还有两人气息阴柔,眼神飘忽,像是专精刺探的好手。
不是巧合。
凌阳步伐不变,继续前行。当他距离茶棚不足十丈时,那四人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哟,这不是最近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凌阳’、‘凌大功臣’吗?” 腰间挂着万象阁令牌的胖子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语气带着揶揄,“怎么这副模样?听说在葬龙坑发了大财,怎么看着像是被妖兽撵出来的?”
用刀的悍匪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发财?我看是惹了不该惹的祸吧!哥几个,听说妖庭那边出了大价钱,要买这位的人头呢!好像还跟什么‘龙族叛徒’扯上了关系?”
另外两名探子模样的人没说话,只是悄然移动了位置,封住了凌阳侧翼的退路。
拙劣的挑衅,试探的意味很明显。要么是被人当枪使的蠢货,要么就是背后之人派来探他虚实的棋子。
凌阳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四人。他没有动怒,也没有解释,只是用陈述事实般的平淡语气说道:“让开,或者死。”
“呵!好大的口气!”胖子笑容收敛,站了起来,五品巅峰的气息散发出来,“一个重伤的六品,真当自己还是黑水城里的英雄了?识相的,把在葬龙坑得到的东西交出来,哥几个或许能给你个痛快,不然……”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凌阳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重伤状态下的凌阳,速度依旧快得超出他们的反应!
幽龙遁影·破虚 的奥义虽因空间反噬无法长距施展,但短距的诡变和爆发依旧恐怖!原地只留下一道缓缓消散的灰影,真身已如鬼魅般切入四人的中心!
“小心!”用刀悍匪反应最快,厉喝拔刀!刀光刚起,却见一道比他更快、更冷、更诡异的灰色刀光已掠至颈前!
悍匪大骇,全力回刀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悍匪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混合着一种侵蚀一切的冰冷意志传来,手中百炼钢刀竟被斩出一个深深的缺口,整个人踉跄后退,虎口崩裂!
而凌阳借这一斩之力,身形以违背常理的弧度折转,噬魂刀划出一道灰色的死亡弧线,掠向那两名试图夹击的探子!
两名探子擅长的是潜行与刺探,何曾见过如此霸道迅捷的正面强攻?仓促间各持匕首短刺招架!
噗!噗!
两声轻响,几乎同时。匕首断裂,短刺崩飞。灰色刀光掠过,两颗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飞起!无头尸身的断颈处,血液并未狂喷,而是迅速变得灰败,仿佛生机在瞬间被刀意彻底“杀死”!
【击杀五品沸血境中期武者x2,获得杀戮点点。】
瞬息之间,四人去其二!
胖子和用刀悍匪亡魂大冒!他们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重伤的青年,是何等恐怖的存在!那灰色的罡气,那吞噬生机的刀意,还有那完全不合常理的爆发力与速度……
“误会!凌兄弟!这是误会!”胖子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万象阁的令牌都顾不上了,“是有人出钱让我们试探……不,是请您去‘醉仙楼’一叙!是……是玄冥宗的霍青长老!还有万象阁的刘管事!他们只是想和您谈谈合作!”
用刀悍匪也丢掉了残刀,颤声道:“对对对!我们只是传话的!饶命!”
凌阳持刀而立,噬魂刀身的暗红纹路缓缓平复,刀柄兽瞳冷漠地扫视着两人。他没有立刻下杀手。
“醉仙楼?霍青?刘管事?”凌阳声音依旧平淡,“时间。”
“明……明日午时!天字三号雅间!”胖子急忙道。
“他们……他们还说了,如果您不去,或者……”悍夫看了一眼同伴的尸体,咽了口唾沫,“……那关于您‘私通妖族’、‘暗害同僚’的流言,明天就会传遍全城,还会有‘确凿’的证据呈递给镇妖司和巡天司……”
威胁与利诱并行。
凌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在胖子和悍匪以为逃过一劫,刚刚松一口气的瞬间——
刀光再闪!
快!狠!准!
胖子捂着喷血的喉咙,瞪大眼睛倒下。悍匪勉强侧身,刀光削掉了他持刀的右臂,他惨叫着翻滚出去。
凌阳没有追杀那名断臂悍匪,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他逃窜的方向,收刀入鞘。留下一个活口去报信,有时候比全杀光更有用。
【击杀五品沸血境巅峰武者,获得杀戮点点。当前总杀戮点:点。】
他走到胖子尸体旁,捡起那枚万象阁的令牌,又从那两名探子身上搜出一些零碎物品和少量灵石。蚊子腿也是肉。
“玄冥宗霍青……万象阁刘管事……”凌阳将令牌收起,目光投向暮色中黑水城模糊的轮廓,“想合作是假,探我底细、逼我站队、或者干脆想把我当成肥羊宰割才是真吧。”
他不在乎对方的目的。他只知道,明日午时,醉仙楼,是一个“展示力量”的合适场合。当然,前提是他能安全回到城内,并度过今晚。
不再停留,凌阳加快步伐,向着黑水城方向而去。他知道,回城的路,以及城内的夜晚,绝不会平静。
正如他所料。
在他距离黑水城西门尚有五里时,天色已彻底暗下。这段路经过一片乱葬岗,阴气森森,平日就少有人行。
凌阳的脚步再次停下。
前方的黑暗中,影影绰绰,浮现出七八道身影。这些人统一穿着夜行衣,蒙面,气息凝练而统一,行动间颇有章法,绝非之前茶棚那等乌合之众。为首两人,气血澎湃,赫然都是六品通窍境!其余也都是五品好手。
更让凌阳注意的是,这些人身上带着淡淡的、与黑水城守军制式装备略有不同,但同样精良的军中煞气,以及一丝刻意遮掩的官家印记。
“不是宗门,不是匪类。”凌阳瞬间判断,“是……隶属于某个朝廷实权部门,或者某位大人物的私兵、死士?
“凌阳?”为首的一名六品蒙面人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听不出年纪,“你涉嫌与南疆妖庭勾结,泄露军机,导致镇岳城陷落,军民死伤数十万。奉令,擒你回去受审。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罪名扣得又大又狠,直接上升到叛国害民的程度。这比玄冥宗的“合作邀请”要致命得多。
“奉谁的令?”凌阳问,同时暗暗调整气息,混沌罡气在破损的经脉中加速流转,龙魔真身的力量在皮肤下蓄势待发。面对两名状态完好的六品和数名精锐五品,以他现在的状态,将是一场苦战。
“等你到了该到的地方,自然知晓。”另一名六品蒙面人冷声道,挥手示意,“拿下!”
七名五品死士瞬间散开,结成某种合击战阵,手持淬毒弩箭与勾索,从不同角度锁定凌阳。两名六品则一左一右,缓缓逼近,气机牢牢锁定,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
凌阳知道,解释无用,求饶更不可能。唯有杀出去!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之际——
“放肆!”
一声清冽的娇喝划破夜空!紧接着,一道赤红如火的身影如同流星般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凌阳与那群蒙面死士中间!
轰!
地面龟裂,烟尘四起。烟尘中,苏红衣手持赤凰剑,英姿飒飒,冰冷的凤目扫视全场:“何方宵小,敢在我黑水城防区外,假冒朝廷之名,截杀有功之士?!”
她身后,十余名赤凰军武者如鬼魅般从阴影中冒出,瞬间反包围了那群蒙面死士,强弓劲弩上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浓烈的军阵煞气冲天而起,冲散了此地的阴森。
两名六品蒙面人脸色骤变!他们显然没料到赤凰军会在此地出现,而且态度如此强硬!
“苏将军!此乃朝廷内部事务,奉的是密令!还请将军不要自误!”为首六品色厉内荏地喝道。
“密令?凭证呢?勘合呢?哪位大人签发的?经过兵部或巡天司用印了吗?”苏红衣一步不让,赤凰剑上火光吞吐,“拿不出来,就是假传令旨,形同谋逆!本将军有权就地格杀!”
她气势逼人,身后赤凰军战士更是杀气腾腾。这些蒙面死士虽然精锐,但面对成建制的边军精锐战阵,尤其还是秦霸先麾下凶名在外的赤凰军,气势上顿时被压了下去。
两名六品蒙面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不甘与忌惮。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尽量秘密擒拿或击杀”,如今不仅目标实力超出预期(从刚才凌阳瞬间反杀四名五品的狠辣可见一斑),更有赤凰军横插一杠,事不可为。
“……撤!”为首六品咬牙低喝。
蒙面死士们如潮水般退入黑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红衣没有追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然后转身看向凌阳:“你没事吧?”
“无碍。多谢苏将军再次解围。”凌阳拱手,心中对秦霸先一系的力量和决断有了新的认识。苏红衣的出现绝非偶然,这更像是南宫文和秦霸先对他的又一次“投资”和“保护”,同时也是在向暗中那些人亮明态度——凌阳,他们保了!
“看来,不想让你进城的人,比我们想的还要急。”苏红衣收剑,“走吧,我送你到城门口。武破军已经在城内安排好了住处,相对安全。明日……你好自为之。”
凌阳点头,与苏红衣及赤凰军小队一同,在夜色中向着黑水城巍峨的城墙走去。
城墙上的火把光芒,在黑暗中摇曳,仿佛预示着这座刚刚经历血战的城市,即将迎来另一场不见硝烟,却同样凶险的博弈。
而凌阳,已准备好踏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