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公安厅的办公大楼庄严肃穆,祁同伟的办公室在顶层。
侯亮平一路畅通无阻,公安厅的人都认识他这位新来的“侯局”,没人敢拦。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祁同伟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一份文件,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到是侯亮平,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亮平同志,有事吗?”
这声“亮平同志”,让侯亮平心里的火气又窜上来一截。以前在学校,祁同伟都叫他“亮平”,现在却用这种公事公办的称呼,明摆着是在拉开距离。
“祁厅长,我为丁义珍的案子而来。”侯亮平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试图给对方一种压迫感。
“哦?”祁同伟放下手里的文件,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丁义珍的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侯亮平提高了音量,“祁厅长,丁义珍是我一直在追查的案子,现在人抓回来了,理应由我来负责审讯!我建议,立刻将丁义珍移交给我们反贪局,和山水集团、大风厂的案子并案调查!”
他以为自己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气势。
然而,祁同伟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侯副组长,”祁同伟的称呼又变了,“你的建议,我不能同意。”
“为什么?”侯亮平质问道。
“第一,你是联合调查组的副组长,我也是。但别忘了,我还是组长。”祁同伟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侯亮平心上,“调查组的分工,在成立的时候就已经明确了。你负责大风厂的股权问题,我负责追捕丁义珍和调查陈海车祸案。现在我完成了我的任务,你似乎还没什么进展吧?”
侯亮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祁同伟继续说道:“第二,丁义珍的身份特殊,案情重大,他现在是省纪委和我们公安厅共同看管的重要嫌犯,不是你反贪局说要就能要走的。程序的合法性,我想你这个反贪处长比我更懂。”
他站起身,走到侯亮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但说出的话却更加扎心。
“亮平啊,我知道你急于立功。但办案子,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成的。你还是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吧。”祁同伟说完,转身走回办公桌,拿起文件,不再看他一眼。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无视。
侯亮平感觉自己所有的尊严,都被祁同伟踩在了脚下。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祁同伟!”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跟高小琴不清不楚,你想包庇山水集团,没门!”
祁同伟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侯亮平同志,如果你没有其他事,可以回去了。我很忙。”
“你!”
侯亮平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好,好得很!”他指着祁同伟,连说了两个“好”字,然后猛地一转身,摔门而出。
巨大的关门声在走廊里回荡。
办公室里,祁同伟缓缓抬起头,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神变得冰冷。
侯亮平,你太嫩了。你以为汉东还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雷俊生,通知下去,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丁义珍,尤其是省检察院的人。明白吗?”
“是,厅长!”
挂了电话,祁同伟看着窗外,心里一片平静。
而另一边,怒气冲冲的侯亮平回到自己的车里,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祁同伟!你给我等着!”他咬牙切齿地低吼。
他知道,从祁同伟这里,是打不开缺口了。
他必须另想办法。
他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林华华的电话,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华华,给我把山水集团查个底朝天!我要它所有的资料,所有的项目,所有的资金往来!我就不信,挖不出祁同伟的尾巴!”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既然你祁同伟不让我碰丁义珍,那我就把你的心头肉——山水集团,给你连根拔起!
我倒要看看,你和你的老师高育良,到时候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