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地核心区的空气里,突然弥漫开刺鼻的化学气味 —— 第一架直升机泼洒的除草剂,像绿色的毒雨落在枯黄的芦苇丛上,接触到液体的芦苇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根部发黑、倒伏,原本还在泥地里挣扎的几只甲壳虫,瞬间翻着肚皮不动了。
“快撒活性炭!” 苏婉抱着一袋活性炭,疯了似的往污染区冲,指甲被泥地里的碎石划破也浑然不觉。志愿者们跟着她,将活性炭均匀铺在受污染的土壤上,黑色的粉末像一层保护膜,暂时阻隔了除草剂向深层渗透。但检测仪的屏幕上,“百草枯浓度 0.8mg\/kg” 的红色数字刺眼 —— 远超安全阈值 0.05mg\/kg,且污染范围还在以每分钟 2 米的速度扩大。
“不够!我们带的活性炭只够覆盖三分之一的污染区!” 苏婉抓着林浩天的胳膊,声音发颤,“而且中和剂还在水泥厂的运输车上,刚才矿道爆炸导致道路塌陷,车至少要 3 小时才能到 —— 再等下去,整片湿地的土壤都会被污染,以后再也种不了植被了!”
林浩天刚要下令让人徒步去接中和剂,矿场方向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洪水来了!快逃啊!”
他猛地回头,只见水库堤坝垮塌的方向,浑浊的洪水像脱缰的野马,顺着矿道塌陷形成的沟壑疯狂涌来,水面上漂浮着断裂的水泥块和杂草,离刚获救的矿工们只有几百米远 —— 他们还坐在矿道出口的空地上,惊魂未定地包扎伤口,根本来不及躲避。
“陈默!快带矿工往高地撤!” 林浩天抓起对讲机嘶吼,却听到陈默带着喘息的回应:“不行!高地那边的路被洪水冲断了,我们只能往防洪堤跑!但防洪堤年久失修,根本挡不住这么大的水!”
老 K 的无人机传来画面:防洪堤的西侧已经出现了十几道裂缝,洪水撞击堤身的声音,在几公里外都能听到。更要命的是,澳洲资源的安保人员正驾驶着越野车,朝着矿道出口冲来 —— 他们手里拿着枪,显然是想抢回矿工们手里的 “非法采矿协议”,甚至可能灭口。
“现在分三路,每一路都赌命!” 林浩天的声音带着决绝:
“第一路,苏婉留下 3 个志愿者继续处理污染,你带其他人去水泥厂,不管用什么办法,1 小时内把中和剂运回来,路上遇到澳洲资源的人就绕路,安全第一;
第二路,陈默你带着矿工,沿着防洪堤内侧跑,找坚固的水泥墩躲避,我让汤姆开拖拉机去接应你们,一定要护住协议,那是扳倒他们的唯一证据;
第三路,我和艾娃去防洪堤,用沙袋加固裂缝,争取拖延时间,等洪水势头减弱 —— 老 K,你远程黑进澳洲资源的监控系统,盯着他们安保人员的动向,一旦他们靠近矿工,就把矿场非法采矿的画面发到网上,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苏婉立即带着人出发,越野车在塌陷的道路上颠簸,好几次差点滑进洪水沟。她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枯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按时把中和剂带回去,否则湿地就真的没救了。
陈默带着矿工们在防洪堤内侧奔跑,泥水没过脚踝,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一个年轻的矿工怀里紧紧抱着协议,却不小心被石头绊倒,协议掉在泥水里。“我的协议!” 他刚要伸手去捡,就听到陈默大喊:“别捡了!洪水来了!” 陈默一把将他拽起来,推向旁边的水泥墩,自己却被洪水的浪头拍倒,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
林浩天和艾娃扛着沙袋,在防洪堤上狂奔。裂缝处的洪水已经漫过堤顶,他们把沙袋堆上去,刚堆好就被冲垮,只能用身体顶着沙袋,减缓洪水的冲击力。“这样不是办法!” 艾娃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我们得找东西堵住裂缝的根部,比如钢板或者大树干!”
老 K 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急促的警报声:“不好!澳洲资源的安保人员绕到矿工后面了,他们手里有催泪弹!而且我发现矿场的炸药库离防洪堤只有 500 米,要是洪水冲垮炸药库,整个矿场都会爆炸!”
林浩天的心猛地一沉 —— 炸药库一旦爆炸,不仅矿工和他们会有危险,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还会加剧湿地的土壤污染,到时候就算有中和剂,也回天乏术。他刚要下令让陈默带着矿工往更远的地方撤,就看到苏婉的越野车出现在远处的路口,车后跟着几辆水泥厂的卡车,中和剂终于到了!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防洪堤的裂缝突然扩大到 10 米,整段堤坝开始倾斜。艾娃尖叫着拉他:“快撤!堤坝要垮了!” 林浩天却盯着裂缝处,突然看到一根露出水面的大树干 —— 那是之前风暴吹倒的桉树,树干粗壮,足够堵住裂缝。他挣脱艾娃的手,朝着树干冲去:“我去把树干推过去!你们快带矿工远离炸药库!”
洪水越来越大,已经没过了林浩天的腰。他抓住树干,用尽全身力气往裂缝处推,树干一点点移动,眼看就要堵住裂缝,突然一阵巨浪袭来,将他狠狠拍在树干上,意识瞬间模糊。
恍惚中,他听到艾娃的呼喊,看到陈默带着矿工冲过来,还看到澳洲资源的安保人员举着枪,正朝着抱着协议的年轻矿工瞄准 —— 那枚子弹,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矿工的胸口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