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女人的哭声如泣如诉,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王胖子已经吓得缩在墙角,赵德全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饶命啊!饶命啊!我知道错了!赵德全哭喊着。
我站在原地没动,感受着仙家的力量在体内流转。突然,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咒。
大胆冤魂!本座蟒天龙在此,还不速速现身!我的声音浑厚有力,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回荡。
香炉里的三炷香突然火光暴涨,将整个房间照亮了一瞬。就在这一瞬间,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一个穿着明代服饰的女子站在办公室的角落里,长发披散,面色惨白。
王胖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赵德全直接吓晕了过去。
那女鬼抬起手,指向赵德全,幽幽道:他...他们...毁我安息...夺我清白...
我感到一股强大的怨气扑面而来,连忙又点燃三炷香,插在原有的香旁边。
胡姑、刁仙,助我一臂之力!我喊道。
香火更盛,我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感觉另外两股力量也进入了我的体内。我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起来,那是胡翠花仙家上身了。
这位姐姐,你有什么冤屈,慢慢道来,我们为你做主。我的声音变成了一个温和的女声。
女鬼的形态稍微稳定了些,她幽幽地说:我乃明朝嘉靖年间人士,本为良家女子,被恶霸强抢为妾,不从,被活活勒死...葬于夫家祖坟...三百年安宁...被他们...被他们...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办公室里的物品开始震动,茶杯、笔筒纷纷从桌上掉落。
冷静!我又换了一个沙哑狡黠的声音,这次是刁万长仙家,冤有头债有主,害你的人早已作古,何必牵连后人?
女鬼厉声道:他们毁我棺椁,辱我尸身!此仇不共戴天!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三位仙家的力量在我体内达成了一种平衡。我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说道:这位...这位女士,我理解你的愤怒。但因果报应自有天理,赵德全虽然贪财收赃,但直接毁你坟墓的是那些盗墓贼,而他们也已经付出了代价。
女鬼的形态又开始不稳定:不够...不够...他们全都得死...
我摇头:这样吧,我让赵德全归还所有从你墓中取出的物品,并为你做七七四十九天水陆道场,超度你的亡魂。另外,我会让他去自首,接受法律的惩罚。你看如何?
女鬼沉默了一会儿,办公室里的阴冷感稍稍减退。
还有...女鬼幽幽地说,我要他知道...知道被人所害的痛苦...
我看向昏迷中的赵德全,叹了口气:这个...恐怕已经实现了。这一个月来,他日夜担惊受怕,生不如死,想必已经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女鬼的身影开始变淡:三日...三日之内...我要看到我的东西回到它该在的地方...否则...
话未说完,她的身影就完全消失了。办公室的灯重新亮了起来,温度也开始回升。
我长舒一口气,感觉三位仙家的力量慢慢退去。我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王胖子赶紧过来扶住我。
肇中...不,丁师傅,你没事吧?王胖子紧张地问。
我摇摇头,指了指地上的赵德全:把他弄醒,我们有正事要谈。
王胖子去接了杯冷水,泼在赵德全脸上。赵德全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惊恐地环顾四周:她...她走了?
暂时走了。我在椅子上坐下,感觉浑身无力,但她给了最后通牒——三天之内,你必须把从她墓里拿出来的所有东西归还,并且要为她做四十九天的超度法事。
赵德全连连点头:我还,我一定还!法事我也做!
还有,我严肃地看着他,你必须去自首,交代收赃的事实。这是因果报应,逃不掉的。
赵德全的脸色变了变:自首?那我这店...我的家产...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我冷笑,你以为那女鬼为什么这么恨?不仅是因为坟墓被毁,还因为那些盗墓贼侮辱了她的尸身!你弟弟他们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赵德全面如死灰,半晌才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了。
我站起身,走到那个红木展示柜前,指着那件青白玉壶:这件玉壶是那女墓主的贴身之物,上面沾了她的怨气。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碰它,我会暂时把它带走,施法镇压。
赵德全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点头。
明天一早,我继续说,你要联系河北那边的文物部门,告诉他们发现了一处明代墓葬,需要保护。然后把你从那个墓里收来的所有东西都交出去。
可...可是有些东西我已经卖出去了...赵德全支吾道。
那就把买家信息也提供给警方,让他们去追回。我毫不退让,这是你唯一的活路,赵老板。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
赵德全终于崩溃大哭: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看着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古董商如今狼狈不堪的样子,我不禁摇头叹息。王胖子站在一旁,也是唏嘘不已。
走吧,我对王胖子说,帮我拿着那玉壶,我们回去准备法事。
王胖子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红布包起玉壶,跟着我往外走。临出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赵德全。
赵老板,记住——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
赵德全抬起头,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丁师傅...谢谢您...救我一命...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德全轩。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在店里沾染的阴冷。但我知道,这件事还没完——真正的法事才刚刚开始,而赵德全的报应,也将随着他的自首而到来。
因果通三世,做坏事的人,迟早要偿还。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