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说着话,突然眼角余光瞥见崇祯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陈永仁。他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喊道:陈兄弟,你咋在那儿呢?你咋跟官军混在一起咧?
说着说着,张献忠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大。他看清楚了——陈永仁身上穿的不是寻常衣服,而是一身崭新的锦衣卫飞鱼服,腰间佩着绣春刀,活脱脱就是朝廷鹰犬的打扮!
这……这是咋回事儿?张献忠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和愤怒。
却见陈永仁目光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点愧疚,有无奈,也有一丝如释重负。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对不起,我是官差。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张献忠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回想起这些日子来的种种细节——陈永仁的出现,他的慷慨大方,他提供的情报,他的各种建议……难道全都是局?
陈永仁,你个狗日的!你陷害老子?!张献忠猛地挣扎起来,双眼通红,恨不得扑上去咬陈永仁一口。按着他的大汉费了好大劲才把他重新按住。
陈永仁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他说:其实我不叫陈永仁,我姓梁,叫梁……
你就叫陈永仁!崇祯突然打断了他,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往后,你就叫陈永仁。朕赐你这个名字。
陈永仁一愣,随即单膝跪地:臣……谢陛下赐名!
他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名字是他卧底时随口编的假名,没想到竟然成了皇帝御赐的真名。从此以后,他就是陈永仁,再不是原来的那个梁姓小卒了。
崇祯微微点头,然后转向张献忠,语气稍微缓和了些:看在你也算是被钓鱼的份上……
话说到一半,崇祯突然停住了。他的目光落在一直按着张献忠的那个大汉身上,觉得这人似乎有点眼熟……自己似曾相识,虽然比自己印象中的要年轻一些。
这位壮汉,叫什么名字?崇祯忍不住问道。
那人还没来得及回话,一旁的曹变蛟就抢先回答了:回陛下,这位是榆林军的好汉!就是他在张献忠想要纵马逃跑时,眼疾手快,纵马一枪就把这匪首刺下马来,生擒活捉的!若不是他,这匪首说不定就让他跑了!
那名壮汉这才开口,声音洪亮,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回陛下,小人名叫李自成,本是咱米脂县银川驿站的一个驿卒。前些日子,总兵大人召俺们这些驿卒从军剿匪,小人就报了名。昨个儿跟着斥候队出来侦查,碰巧遇见曹将军在追赶这个匪首,小人就抓住机会,一枪把他撂倒,给擒拿住咧!
他说话时语气恭敬,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显然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张献忠听到这话,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呸!你个瓜怂!就凭你也想抓住老子?有种你把老子松开,咱俩单挑!老子一个人能打你十个!
李自成手底下突然使劲往下一按,把张献忠按得龇牙咧嘴:你个瓜皮!都成手下败将咧,还敢这么叫唤?再叫唤老子就卸了你的下巴!
你……你敢!老子……张献忠还想骂,但被按得更紧了,只能发出的声音。
崇祯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有些恍惚,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李自成抓住了张献忠,把他献给了我崇祯?
这剧情……也太魔幻、太荒诞了吧!
历史上那个攻破北京、逼死崇祯的闯王李自成,此刻正把另一个造反的枭雄、大西王张献忠按在地上,献给自己——大明皇帝崇祯?
此时此刻,崇祯十七岁,曹变蛟十八岁,而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是二十一岁。
崇祯仿佛看见,在这个秦王府外的广场之上,时间空间都正在不停的扭曲,历史的齿轮正在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转动。
崇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他看着被按在地上还在叫骂的张献忠,又看了看一脸得意的李自成,突然笑了,他对李自成说:好,果然是勇士,朕必有重赏。
李自成高兴的说:谢陛下!谢陛下隆恩!
崇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向张献忠。他沉思片刻,突然话锋一转:
念在你也算被人做局的份上,又不是真正的匪首……
崇祯继续说:朕听闻,这次叛乱的真正匪首叫罗汝才,朕说的对吧?
张献忠愣了一下,有一些犹豫:对吧?对!
崇祯说:那就先留你一命,但是活罪难逃,在脸上刺字,日后发配……发配哪里呢?就台湾岛吧。
脸上刺字是古代刑徒的常见处罚,一辈子都洗不掉,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
而发配台湾岛,台湾岛在哪里,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皇上说了,以后照办就好了。
崇祯沉思片刻,又道:至于脸上刺什么字……
他看向张献忠,声音变得严厉:你们身为大明军士,不知保家卫国,反而造反作乱,岂不愧对军中祭拜的岳王爷?
他一挥手:就刺岳王爷的尽忠报国四字!让你们时刻铭记,身为大明子民,当尽忠报国!
却听旁边李自成说:陛下,小人以前听戏文,怎么是精忠报国?
崇祯一愣,对啊,是尽忠报国,还是精忠报国?傻傻分不清楚。
崇祯沉吟片刻,干脆道:精忠报国
张献忠一听,那个气啊,字那得多少笔啊,刺脸上那成什么了?
气得他大骂李自成:瓜皮,要你多嘴?
李自成手使劲一按张献忠脑袋:瓜皮,闭上嘴,话怎么那么多?
崇祯一挥手,好了,拉下去吧,严加看管。
一群人把十几个罪人拉了下去,一路上李自成和张献忠一直对骂不停。
崇祯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内心百感交集,也说不清自己都想到了什么。
此时他还不知道,多年后,张献忠在海外掀起了血雨腥风,因为海外蛮夷看他脸上有恐怖神秘的花纹,四个方形花纹好似邪恶的符咒,于是给他起了一个黄魔鬼的称号,成了海外无数人一代代的梦魇,仅仅说出这个名字,就让小儿不敢再啼哭。
而李自成,之后随陕兵入川,立功无数,在西南为大明开疆拓土,最终累功爵至——平西王。
此是后话,以后终会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