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嫣然自那次宴会扬眉吐气后,在余府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余方氏和余嫣红虽心有不甘,但碍于老太师的威严,明面上不敢再肆意欺辱,只是暗地里的小动作依旧不断,冷言冷语更是家常便饭。
这日,余嫣然去给祖母请安,却见祖父余老太师也在座,脸色沉肃。见她进来,余老太师示意她坐下。
“嫣然,”余老太师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决断,“近日府中之事,祖父都看在眼里。你父亲糊涂,耳根子软,你那继母……心思不正。长此以往,绝非家族之福,更非你之福。”
余老夫人拉着嫣然的手,眼圈微红:“好孩子,委屈你了。我与你祖父商议了,这京城是非之地,乌烟瘴气,不如归去。”
嫣然心中一惊:“祖父,祖母,你们的意思是?”
“我们打算,带你回老家江宁去。”余老太师语气坚定,“一来,江宁祖宅清净,适合养老,也让你远离这是非漩涡;二来,祖父在江宁还有些故旧门生,为你寻一门踏实可靠的亲事,总好过在京城被那起子小人算计!”
余嫣然闻言,心中百感交集。离开京城,意味着要离开唯一的好友明兰,她自是万分不舍。但想到能彻底摆脱继母和继妹的纠缠,去一个清净的地方开始新生活,又不禁心生向往。
“可是……父亲和继母他们……”嫣然仍有顾虑。
“他们?”余老太师冷哼一声,“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他们做主!你母亲的嫁妆,这些年被他们明里暗里侵占、克扣了不少,这次一并清算,全部归还于你,由你带去江宁,作为你的依仗!至于府中这些年的阴私账目、亏空……”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也该好好算一算了!总不能让我余家的基业,败在这些不肖子孙手里!”
余老太师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他平日不理俗务,一旦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他要趁着这次离京,将余府这些年的污糟事彻底清算,该还的还,该补的补,该清理的清理,为嫣然扫清障碍,也为余家清理门户!
余嫣然看着祖父祖母坚定的神色,心中涌起巨大的暖流和安全感。她跪了下来,哽咽道:“孙女……孙女全凭祖父祖母做主!”
决心已定,余府立刻暗流汹涌。余老太师雷厉风行,先是称病不见客,闭门谢客,然后便开始秘密清查账目,调动忠于自己的老仆,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
余方氏起初并未察觉,直到发现自己安排的好几个管事被悄无声息地换掉,自己娘家人安插进来的几个铺子掌柜也被查账,这才慌了神。她去找丈夫余大人哭诉,余大人想去父亲面前求情,却被余老太师一句“你若还想顶着余家的姓做官,就给我安分点!”给轰了出来。
余大人素来惧怕父亲,顿时不敢再多言。余方氏孤立无援,眼看着自己这些年辛苦经营、中饱私囊的证据一点点被挖出来,又惊又怕,彻底乱了阵脚。
余嫣红更是吓得躲在房里不敢出门,往日里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这一切,余嫣然都冷眼看着。她按照明兰的教导,每日只安心在祖父祖母跟前尽孝,对于府中的风波,不闻不问,表现得异常沉静。
消息很快通过翠微的渠道传到了盛府明兰耳中。
“余老太师这是要釜底抽薪啊。”明兰放下手中的信,唇角微扬,“如此甚好,一劳永逸。嫣然去了江宁,有祖父母护着,定能寻一门好亲事,安稳度日。”
小桃好奇地问:“姑娘,您不难过吗?嫣然小姐要走了。”
明兰淡淡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要她过得好,在不在京城,又有什么分别?”她骨子里年世兰的那部分,对于离别看得并不重,重要的是她在意的人是否平安喜乐。
她提笔给余嫣然回了一封信,信中并未过多伤感,只叮嘱她回到江宁后,要照顾好祖父母,也要照顾好自己,凡事多留个心眼,遇事不决可写信与她商议。并随信附上了一份礼单,是她为嫣然准备的一些京城特产和几件精巧首饰,算是为她践行。
几日后,余老太师府上对外宣称,老太师年事已高,思念故土,决定携老夫人并嫡长孙女嫣然返回江宁祖宅养老。同时,余府开始大肆整顿,发卖了一批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追回了多处被侵占的产业和财物,尤其是属于嫣然亡母的嫁妆,被彻底清算出来,登记造册,准备一并带回江宁。
余方氏和余嫣红在这场清算中损失惨重,多年经营付诸东流,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余老太师带着余嫣然和巨额财产,浩浩荡荡地准备离京。
离京前,余老夫人特意带着余嫣然来盛府辞行。
两位老姐妹执手相看,皆有些伤感。余老夫人对盛老太太道:“老妹妹,多谢你这些年对嫣然的照拂。此番回江宁,山高水长,不知何时再见了。”
盛老太太安慰道:“老姐姐保重身体要紧。嫣然是个好孩子,回了江宁,有你们看顾,定会平安喜乐。”
余嫣然则拉着明兰的手,眼泪汪汪:“明兰,我舍不得你……”
明兰替她擦掉眼泪,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力量:“傻丫头,又不是生离死别。江宁是好地方,人杰地灵。你去了那边,好好过日子。若有难处,记得给我写信。”
余嫣然重重地点点头:“嗯!明兰,你的话,我都记着呢!我会好好的,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了去!”
送走余老夫人和余嫣然,明兰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并无太多离愁,反而为闺蜜感到高兴。离开京城这个泥潭,对嫣然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回到寿安堂,老太太叹道:“余家这一走,京城倒是少了一桩是非。只是可惜了嫣然那孩子,要远离故土。”
明兰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留在京城,才是真正的泥足深陷。”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你倒是看得开。” 她这个孙女,心智之成熟,远超常人。
解决了嫣然的事情,明兰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如今,只盼大姐姐华兰在袁家能顺利实施计划,摆脱困境。而她自己,也需要继续在这盛府之中,稳固地位,积蓄力量,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风浪。
盛家的日子,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机锋。林噙霜虽倒,但墨兰日渐长大,心思愈发难测;如兰天真烂漫,却易被人利用;长枫经历挫折,看似沉稳,但内心如何,尚未可知。还有那宫里的风向,朝堂的变动……这一切,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抚摸着腕上的玉镯,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这一世,她定要护住所有她在意的人,活得堂堂正正,肆意畅快!任何想要阻挡她的人,都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