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出嫁这日,盛府内外张灯结彩,宾客云集,比之长柏娶亲时更为热闹。安宁县主出嫁,新郎官又是新帝跟前的红人顾廷烨,这场婚事堪称汴京盛事。
吉时将至,明兰已穿戴好凤冠霞帔,端坐在暮苍斋内,等待着全福夫人来为她盖上盖头。老太太、王若弗、海朝云、如兰等人皆在房中,说着吉祥话,气氛喜庆中带着一丝离愁。
就在这时,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骚动!一个尖锐凄厉的女声划破了喜庆的氛围:
“顾廷烨!你这个负心汉!你忘了我们当年的情分了吗?你如今要高娶县主,就要把我们母女撇在一旁吗?!”
是朱曼娘!
她不知如何混入了盛府,此刻正披头散发,状若疯癫地想要冲破阻拦,扑向迎亲的队伍,怀里还抱着那个面色苍白的小女孩蓉姐儿。
满堂宾客皆惊,议论纷纷。顾廷烨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眼中杀机毕现。他立刻示意手下亲兵上前控制住朱曼娘。
“堵住她的嘴!拖下去!”顾廷烨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和明兰的婚事。
朱曼娘兀自挣扎哭喊:“顾廷烨!你好狠的心!蓉姐儿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就在这时,明兰却由丫鬟搀扶着,缓缓从内院走了出来。凤冠霞帔,华贵非常,她神色平静,并无半分新嫁娘的羞怯或慌乱。
“慢着。”明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皆是一愣,连顾廷烨也看向她。
明兰目光扫过被制住、仍在呜咽的朱曼娘,以及她怀中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最后落在顾廷烨身上,语气淡然:“顾大人,今日是我们大喜之日,不宜动粗。这位朱娘子既然口口声声说蓉姐儿是您的骨肉,不如请她暂且到偏厅歇息,待礼成之后,再行分辨不迟。若真是顾家血脉,我盛明兰进门,自然不会苛待庶女;若是有人存心污蔑捣乱……”
她顿了顿,目光微冷,扫视全场,那属于华妃的威压不经意间流露:“自有国法家规处置!”
这番话,既全了顾廷烨的颜面,彰显了自己未来主母的气度,又将皮球踢了回去,暗示朱曼娘可能是受人指使,瞬间掌控了局面!
顾廷烨看着她临危不乱、处置得当的模样,眼中满是激赏,立刻道:“就依县主所言!” 他心中更加确定,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与他并肩。
朱曼娘被带了下去,这场风波迅速平息。宾客们看向明兰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敬畏。谁都看得出,这位安宁县主,绝非等闲之辈!而隐藏在宾客中、暗中指使朱曼娘前来捣乱的小秦氏的心腹,见计划失败,也只能悻悻缩了回去。
插曲过后,仪式继续。明兰拜别高堂。
卫小娘看着一身嫁衣、光彩照人的女儿,眼泪止不住地流,紧紧握着明兰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明兰回握住她,轻声道:“小娘保重,女儿会常回来看您。”
老太太亦是眼圈微红,却强忍着,只反复叮嘱:“明儿,往后就是大人了,万事……珍重。”
最让人动容的是长榕,他冲到顾廷烨面前,仰着头,虽然个子还不及顾廷烨胸口,却鼓足勇气,大声道:“姐夫!你不许欺负我姐姐!你要是敢欺负她,我……我长大了绝不饶你!”
童言稚语,却充满了对姐姐的维护。顾廷烨非但不恼,反而郑重地蹲下身,与他平视,认真道:“榕哥儿放心,我顾廷烨在此立誓,此生定会护你姐姐周全,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长榕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花轿起程前,荣飞燕特意赶来,送上了一份厚礼,她拉着明兰的手,真诚地道:“明兰妹妹,恭喜你。愿你与顾将军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经历过磨难,她更懂得这份真心的可贵。
更令人惊讶的是,宫里荣太妃也派人送来了丰厚的添妆,并传话道:“安宁县主于社稷有功,于哀家有恩,特赐玉如意一对,愿县主此去,诸事如意,前程似锦。” 这无疑是给明兰撑足了场面。
在众人的祝福、不舍以及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明兰终于坐上了前往宁远侯府的花轿。
轿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明兰端坐其中,脸上并无太多新嫁娘的羞涩,反而是一片沉静的思索。
朱曼娘的出现,绝非偶然。顾家的水,果然很深。小秦氏……她记住了。
不过,她盛明兰何曾怕过风浪?前世的紫禁城她都闯过来了,何况一个宁远侯府?
轿子晃晃悠悠,朝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府邸行去。那里有她未来的夫君,有未知的挑战,也有她可以亲手开创的、属于盛明兰的全新人生。
她轻轻抚摸着腕上卫小娘给的那支素银簪子,又摸了摸怀中老太太悄悄塞给她的、代表盛家部分暗中力量的印信,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清浅而自信的弧度。
顾廷烨,我来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而这宁远侯府,也该变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