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盛府,比往日热闹几分。
卫小娘这些日子格外忙碌……
她所出的幼子长榕的妻子林婉清已有六个月身孕,这是长榕的第一个孩子!
也是卫小娘第一个孙辈,她日日守在婉清身边,亲手做孕妇爱吃的酸梅汤、茯苓糕。
这日,长柏的正妻海朝云带着六岁的长子盛启明、四岁的次子盛启安过来探望。
“婉清,快尝尝,这是我娘家送来的蜜桃,甜得很。”海朝云让丫鬟端上一盘水灵灵的桃子。
盛启明规规矩矩地行礼:“见过七婶婶。”
盛启安年纪小,也跟着哥哥学:“见七婶婶!”
林婉清笑着拉过两个孩子:“启明又长高了,启安也壮实了。来,婶婶这儿有糕点,自己拿。”
盛启安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启明却拉住他:“要先谢过婶婶。”
“谢谢七婶婶!”盛启安奶声奶气地说,这才拿起一块枣泥糕,吃得满嘴渣。
卫小娘忙给他擦嘴:“慢点吃,别噎着。”
海朝云看着林婉清的肚子,笑道:“再有三个月就该生了。郎中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没问,”林婉清柔声道,“男孩女孩都好,健康就行。就像启明和启安,虽然皮起来让人头疼,但只要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
正说着,外头传来孩子的嬉闹声。启安耳朵尖:“是启文哥哥!”
话音未落,长枫的正妻柳氏带着四岁的儿子盛启文进来。
启文是长枫和柳氏的独子,继承了长枫的俊秀和柳氏的聪慧,小小年纪已能背不少诗。
“大嫂、七弟妹,”柳氏笑道,“启文吵着要来找哥哥们玩,打扰你们说话了。”
“不打扰,”林婉清招手,“启文来,婶婶这儿有糕点。”
盛启文规矩地行礼问安:“见过大伯母、七婶婶、卫姨娘。”这才拿起糕点,小口小口地吃,一派斯文。
卫小娘笑着应了。在盛家这些年,王氏待她还算宽厚,几个嫡出的少爷小姐也对她以礼相待,她已很知足。
三个孩子凑到一处,启明最大,自然成了孩子王:“咱们玩什么?”
启安举手:“捉迷藏!”
启文摇头:“院子里热,不如去祖母屋里,祖母那儿凉快,还有冰镇的西瓜。”
孩子们一听有西瓜,眼睛都亮了。
海朝云笑道:“去吧去吧,别闹腾祖母。”
三个孩子手拉手跑出去,丫鬟们赶紧跟上。
卫小娘看着他们的背影,感慨道:“孩子们长得真快。启明都六岁了,再过几年就该开蒙了。”
“是啊,”海朝云道,“官人已经请了先生,明年开春就正式读书。启安也快了,到时候兄弟俩一起。”
柳氏接话:“启文也该开蒙了。他爹说,盛家是书香门第,子孙读书是头等大事。”
三个妇人说着育儿经,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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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盛老太太屋里确实凉爽。老太太怕热,屋里摆了冰盆,还有丫鬟打扇。
三个孩子进来时,老太太正和房妈妈说话,见他们来,笑得合不拢嘴:“我的乖乖们来了!快,把井里镇的西瓜拿来。”
丫鬟端上切好的西瓜,红瓤黑子,看着就解暑。
盛启明作为大哥,先给老太太拿了一块:“曾祖母先吃。”
“好孩子,”老太太接过,又招呼,“你们也吃,别拘着。”
孩子们这才开动。启安吃得最快,汁水糊了一脸;启文吃得斯文,还用小手绢垫着;启明一边吃一边照看弟弟们。
老太太看着,心里满足极了。盛家子嗣兴旺,是她最欣慰的事。
“曾祖母,”启明吃完一块,擦擦手问,“六姑姑家的安国安宁表弟表妹,什么时候回汴京啊?”
老太太笑了:“想他们了?”
“嗯,”启明点头,“安国表弟虽然比我小,但懂得可多了。上次他回来,给我讲草原上的事,可有意思了。”
启安也凑过来:“安宁表妹会讲故事!讲大灰狼和小红帽!”
启文小声道:“我也想听……”
老太太摸摸启文的头:“秋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一起玩。”
正说着,外头传来王氏的声音:“母亲,六丫头回来了!”
帘子打起,明兰带着蓉姐儿进来。
“祖母!”明兰笑着上前,“外头热,您怎么不多歇会儿?”
“歇够了,”老太太拉她坐下,“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带蓉儿来看看婉清,”明兰道,“顺便给您请安。”
蓉姐儿上前行礼:“见过曾外祖母。”
“快起来,”老太太仔细打量,“蓉姐儿又长高了,越来越标致。宫宴的事我听说了,给我们盛家长脸。”
蓉姐儿脸红:“是曾外祖母教得好。”
这时,三个孩子围过来:“六姑姑!”“蓉姐姐!”
明兰挨个摸摸头:“都吃西瓜呢?小心别闹肚子。”
启明问:“六姑姑,安国表弟什么时候回来?”
“秋天,”明兰笑道,“怎么,想他了?”
“嗯,想跟他玩。”
明兰心中一动。安国安宁虽小,却比同龄孩子成熟得多,和启明他们玩在一起,倒像是大孩子带小孩子。
正说着,华兰也来了,带着七岁的长子袁文实和五岁的女儿袁慧姐。慧姐儿是华兰的小女儿,性子像华兰,活泼开朗。
“今儿可真齐全!”华兰笑道,“我路上遇见如兰,她说一会儿也来。”
果然,不一会儿如兰带着四岁的双胞胎——儿子段承宇、女儿段思瑜来了。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粉雕玉琢,可爱极了。
最后到的是墨兰,带着五岁的儿子沈怀瑾。怀瑾性子静,像墨兰,见了长辈规矩行礼,一丝不苟。
盛家第三代,除了远在安边城的安国安宁,几乎到齐了。
老太太屋里顿时热闹非凡。大人们坐在一处说话,孩子们在另一边玩耍。
袁文实最大,领着弟弟妹妹们玩。他想起父亲教过的兵法游戏,便道:“咱们玩打仗游戏吧!我当将军,启明当副将,启安和启文当先锋!”
袁慧姐举手:“我呢?”
“你……”文实想了想,“你当军师!”
“军师是做什么的?”
“就是出主意的。”
慧姐儿高兴了:“好!”
双胞胎也嚷着要玩,文实安排:“承宇当传令兵,思瑜当……当后勤!”
怀瑾安静地站在一旁,文实问他:“怀瑾表弟,你当什么?”
怀瑾想了想:“我当……军医。”
蓉姐儿看着孩子们玩闹,不禁笑了。她走到明兰身边,轻声道:“母亲,弟弟妹妹们真可爱。”
明兰握住她的手:“你小时候也这么可爱。”
“我?”蓉姐儿摇头,“我小时候……胆子小,不爱说话。”
“那是因为没人疼你,”明兰柔声道,“现在不一样了,有这么多人疼你。”
蓉姐儿眼眶微热,重重点头。
那边,孩子们的游戏开始了。文实指挥若定:“启安、启文,你们带兵从左路进攻!承宇,去传令!思瑜,准备粮草!”
启安和启文“杀”向假想敌,承宇跑来跑去传话,思瑜抱着个布娃娃当“粮草”。
慧姐儿这个军师很尽责,一会儿说“将军,应该先探敌情”,一会儿说“先锋太快了,要等等后援”。
怀瑾则拿着个小木箱,里面装着几块手绢:“受伤了来我这里包扎。”
大人们看着,都忍俊不禁。
华兰笑道:“文实这孩子,跟他爹一样,就喜欢排兵布阵。”
如兰道:“我家这两个,一个呆一个精,也不知道随了谁。”
墨兰难得说笑:“怀瑾随我,喜静。”
柳氏接话:“启文也随他爹,爱读书。”
海朝云看着启明:“启明倒是随官人,稳重。”
说说笑笑间,外头忽然下起雨来。夏天的雨来得急,豆大的雨点砸在屋檐上,噼啪作响。
孩子们都跑到廊下看雨。
启明伸手接雨水:“真凉快!”
启安有样学样,淋了一袖子水。
慧姐儿担心:“弟弟们别着凉!”
文实很有大哥风范:“都回来,别淋雨。”
但孩子们玩心重,哪里肯听。连最斯文的启文和怀瑾,也偷偷伸手去接雨水。
老太太看着这一幕,对明兰说:“看着他们,我就想起你们小时候。你、华兰、如兰、墨兰,还有长柏、长枫、长榕,也是这样闹腾。”
明兰笑道:“那时候不懂事,没少让您操心。”
“操心是操心,”老太太道,“但看着你们长大,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这心里啊,就踏实。”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但盛府屋里,却是暖意融融。
三代同堂,笑语声声,这是世间最难得的福气。
雨停时,天已近黄昏。孩子们玩累了,一个个东倒西歪。
大人们各自领着孩子回家。明兰和蓉姐儿也告辞。
走出盛府,雨后的空气清新凉爽。蓉姐儿忽然道:“母亲,等安国安宁回来,咱们一家人,也这样聚聚,好吗?”
“好,”明兰搂住她的肩,“等他们回来,咱们把舅舅、舅母也请来,热热闹闹地聚一场。”
马车驶过湿漉漉的街道,夕阳从云缝中透出,将天边染成金红色。
蓉姐儿看着窗外,心里满是温暖。
她有家,有亲人,有爱。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