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枭焚川喉间像是塞了团浸满水的棉絮,滚烫的气流撞在嗓子眼,却连半分音节都挤不出来。
眼前的光影像被揉皱的宣纸,这时枭焚川突然想到墨研秋,墨研秋那温润眉眼晕在其中,可眉峰处却凭空多出几分锋利,像淬了冷光的刃,直直扎进他混沌的意识里。
不对,不对……
骤然间,撕裂感从四肢百骸涌来,有人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托着他的肩,那力道轻得像怕碰碎瓷器,却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像是被人猛地按进冰海里,冰冷的海水顺着口鼻往肺里灌,沉甸甸地压着五脏六腑。
整个人更像被狂风卷住的木船,在浪尖上颠来倒去,胆汁都快呕到喉咙口,可心口却偏偏缠了丝异样的悸动,像藤蔓般悄悄往上爬。
他想抓住点什么稳住自己,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滚烫的肌肤,带着鲜活的温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更剧烈的摇晃袭来,意识瞬间坠入无边的黑暗。
剧烈的摇晃毫无征兆地袭来,并非平稳的摆动,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了四肢,忽而猛地向上提,忽而重重往下坠,每一次起落都带着失控的惯性。
这摇晃没有规律,时而急促如擂鼓,让他只能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来缓解胀痛。
时而又带着诡异的停顿,只是停顿之后,下一秒却更猛烈地将他抛起,整个人如同狂风中被撕碎的纸鸢,只能任由外力摆布,连指尖都无法稳定地蜷缩。
与此同时,温暖的窒息感从腹部炸开。
那不是普通的饮水过量,而是一股带着腥咸的温暖,顺着大腿疯狂往腹部里面灌。
像是有人将他整个人都按进了深不见底的温泉里面。
温暖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涌入食道,滑过胃壁时激起一阵刺骨的痉挛,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沉甸甸的,像是被灌满了铅水。
每一次摇晃,腹中的“海水”就跟着晃荡,撞击着内脏,发出沉闷的水声,温暖的水,触感很强,透过皮肉渗进骨髓,让他浑身止不住的发颤。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液体在腹腔里流动的轨迹,时而涌向大腿处,时而沉坠到小腹里面,每一寸肌理都被温暖的粘液浸透。
仿佛整个人的内脏都泡在了粘液里面,浑身黏糊糊的,又多,又烫。
腹中的水随着身体的剧烈摇晃,在腹腔里疯狂翻涌冲撞,浑浊的“咕噜咕噜”声紧随晃动节奏不停响起。
每一次被猛地抛起再重重落下,温暖的液体就像失控的浪涛,狠狠撞向两侧肋骨,撞得他胸腔发闷,同时带出“哐当”一声沉闷的水响。
稍一倾斜,水又顺着腹部里面的缝隙滑向大腿处,在继续往下流,肚子沉甸甸地坠着,流动时发出“嘶啦”般的黏腻水声,让他连弯腰蜷缩的力气都没有。
晃动急促时,水在肚子里来回激荡,“哗啦哗啦”的水声混着胃里酸水的“淅沥”声,在胸腔里层层回响,激得他喉咙阵阵发紧。
晃动稍缓的间隙,水慢慢沉淀下来,却仍随着身体细微的颠簸轻轻晃悠,发出“咕嘟”的气泡声,温暖粘糊的液体的重量压得他肚子胀痛的发疼。
仿佛下一秒肚子就会被这不停晃荡、水声不绝的水撑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水流动的轨迹,每一次起伏、每一次撞击,都伴着对应的水声,将冰冷的窒息感和沉重的胀痛感,一点一点刻进骨髓里。
现在的他感觉连呼吸都带着水的压迫感,想呕却呕不出来,只能任由那股温暖的沉重感将他拖向更深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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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床的墨研秋,此刻正陷在暖融融的梦境里。周身像是裹了层晒过太阳的棉花,软得让人想叹气,他恍惚间竟感觉回到了小时候待过的蛊虫巢穴。
那时巢穴里铺着晒干的草药,暖烘烘的气息裹着草木香,连呼吸都变得绵长。
可这份惬意里藏了点缺憾,身体有一小部分暴露在冷空气中,寒气顺着大腿往上钻,冻得他大腿上方的东西微微发麻。
他下意识地把东西往温暖深处缩,小墨研秋却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像有根细韧的线拴着小墨研秋,轻轻拽着,不让他再往前挪半分。
墨研秋心头窜起丝恼意,暗自攒了力气想挣开,可下一秒,裹着他的“棉花”突然动了。慢慢的蠕动起来了。
轻轻蹭着他,这个东西好像是有生命的,居然还带着细碎的喘息声,软乎乎的,又暖得发烫,绝不是被子该有的触感。
他睫毛颤了颤,想睁开眼看清,意识却被浓重的困倦拽着往下沉。那团温暖还在轻轻抖,像是在回应他方才的动作,细密的触感顺着大腿上方渗进来,让他莫名安了心。
这个被子现在墨研秋感受,总觉得像贴着另一具温热的躯体。那蹭动很轻,却带着细密的痒意,顺着胳膊往心口钻,让他原本紧绷的力道瞬间松了大半。
墨研秋不再挣扎,任由那片温热贴着自己,半梦半醒间,连呼吸都跟着放缓了。
月光像碎银,从窗帘缝隙里溜进来,落在两张拼在一起的床沿上。枭焚川眉头拧得紧紧的,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身体却不受控地往墨研秋那边挪,手无意识地伸着,像是在追逐什么。
墨研秋侧躺着,指尖微微蜷起,仿佛攥着团抓不住的暖。房间里两道呼吸交织着,时快时慢,窗外偶尔传来丧尸嘶哑的低吼,隔着门板飘进来,和这屋里的暖意撞在一起,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枭焚川终究没看清梦里的人。那身影始终蒙在雾里,连轮廓都模糊不清,只余下那点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在意识消散前,轻轻绕了他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