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被钉在墙上,血顺着墙砖缝往下淌。影子飘过来,黑雾凝成新的长枪。
柳清鸢突然站直身子,把剑插回鞘里。
放弃抵抗了?影子发出类似笑声的响动。
她没理它,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结印。周围还活着的草木开始疯长,藤蔓像蛇一样游过来,缠住她的脚踝又松开。
你在做什么?影子停顿了一下。
柳清鸢睁开眼,瞳孔变成浅绿色。我小时候,她轻声说,总能把枯死的花救活。
她脚下的石板裂开,嫩芽顶出来,见风就长。眨眼功夫,城墙内外凡是还能扎根的地方,都冒出新绿。树枝像活过来似的,往影子身上缠。
雕虫小技。影子挥散缠上来的藤蔓,但更多的枝条补上来。
铁牛从废墟里爬出来,看得目瞪口呆:柳姑娘这是...
阿木突然指着她身后:树!树在走路!
确实有几棵老树在挪动根系,慢吞吞却坚定地朝影子围过去。树冠哗啦啦响,像在说话。
影子第一次后退了。凡界灵根?不可能...
柳清鸢脸色白得吓人,汗把额发都打湿了。她朝陈砚喊:快!我撑不了多久!
陈砚咬牙抓住肩上的黑枪,猛地往外拔。枪尖带出血肉,他闷哼一声摔在地上。
影子被树木困在中间,虽然枝条一靠近就枯死,但新长的又补上来。它烦躁地撕扯着,黑雾明显淡了。
就是现在!柳清鸢跪倒在地,嘴角渗血,红点...又出现了...
陈砚摇摇晃晃站起来,右拳泛起金光。可才跑两步就摔倒了,伤口的血根本止不住。
铁牛抡起半截锤杆想帮忙,被影子随手一挥就弹飞了。
陈砚...柳清鸢声音越来越弱,快点...
影子终于扯开所有束缚,暴怒地扑向柳清鸢。黑雾凝成巨爪,眼看就要抓到她——
陈砚突然不跑了。他单膝跪地,把全部凡力灌注到右拳。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拳头离地还有三尺,青石板就寸寸碎裂。
给我...中!
他隔空挥拳。金色拳影脱手飞出,精准砸在影子胸口的红点上。
像瓷器摔碎的声音。红点裂开细纹,影子发出凄厉尖叫。黑雾剧烈翻滚,越来越淡,最后的散成青烟。
风停了,疯长的草木也静止了。柳清鸢瘫软在地,被铁牛扶住。
陈砚趴在地上喘气,每喘一口都带出血沫。
阿木跑过去想扶他,突然指着天空:还有!
一缕黑烟从消散的影子里窜出来,箭一般射向云层。
没死透...陈砚捶了下地面,让它跑了...
柳清鸢勉强抬头:至少...重伤它了...
幸存的联盟成员慢慢围过来,没人欢呼,都默默看着满地狼藉。这一仗赢了,但赢得太惨。
铁牛清点人数,声音发沉:活着的...不到三成。
柳清鸢靠坐在墙根,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掌。刚才疯长的草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原来...她轻声说,我本来就是凡界的人。
陈砚被抬过来放在她旁边。两人互相看看,都笑了,比哭还难看。
谢谢。陈砚说。
谢什么。柳清鸢望向黑烟消失的方向,它还会回来的。
远处夕阳西沉,天快黑了。幸存的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把还能救的伤员抬下去。
铁牛把半截锤杆插在城头:来多少次都一样。
阿木挨个检查散落各地的通道石,小脸严肃:下次...我们会准备得更充分。
夜风吹过焦土,带着血腥气。但仔细闻,还能嗅到泥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