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尚未完全破晓,纸门外的庭院还沉浸在灰蓝色的朦胧中,只有早起的鸟儿发出零星的啁啾。
荒川肆从浅眠中醒来,他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双臂传来的温软触感和均匀的呼吸。
他微微偏头,
左侧,香奈惠的脸颊轻轻贴着他的手臂,蝶翅般的睫毛垂落,睡颜安稳恬静,淡紫色的发丝有几缕散在枕上。
右侧,蝴蝶忍侧身蜷缩着,深紫色的短发蹭着他的肩头,眉心微微蹙着,即使在睡梦中,似乎也带着一丝惯有的倔强和警觉,但握着他手腕的力度已经放松,变得依恋而柔软。
昨夜的暖意仿佛还残留在被褥间,包裹着他。
荒川肆没有立刻动弹,只是静静躺了片刻,眼神凝视着逐渐亮起的窗外,将这一丝珍贵的安宁刻入心底。
他闭了闭眼,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极其缓慢、轻柔地抽出手臂
香奈惠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向温暖的方向蹭了蹭,忍则只是睫毛颤了颤,并未醒来。
赤脚下地,微凉的木质地板让他彻底清醒。
他无声地穿戴好鬼杀队队服,披上那件代表『冰柱』身份的冰蓝色的羽织,当他系好日轮刀,转身时,发现香奈惠已经醒了。
她正支着身子看他,眼睛里映着晨光,温柔而清明,没有刚醒的迷蒙,显然也醒了一会儿。
“要走了吗?”
她用气音轻声问,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刀柄上。
“嗯,时间差不多了。”
荒川肆走回她身边,替她将滑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和忍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距离会议集合还有一段时间。”
香奈惠摇了摇头,也坐起身来,长发如瀑垂下。
“不了,我也该起来了。今日的会议……很重要。”
她顿了顿,抬手抚平他羽织领口的褶皱
“小心些,肆。无论会议上有什么争论,我和忍都会支持你的判断。”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另一侧,蝴蝶忍也被他们低低的交谈声彻底弄醒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有些乱翘,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又看向穿戴整齐的荒川肆,撇了撇嘴
“真是的,起这么早,也不叫我……”
但抱怨的话说到一半,她也掀开被子下床
“算了,我去准备早饭,简单吃点,空腹开会可不行,尤其是今天这种,估计要开半天”
清晨的宅邸在静默中苏醒,却流动着一种默契的忙碌。
忍在厨房利落地加热了昨晚剩下的味噌汤,又飞快地捏了几个新的饭团。
香奈惠迅速整理好仪容,挽起长发,换上了鬼杀队制服与她那件标志性的蝴蝶纹羽织,将日轮刀佩戴在侧。
三人围坐在桌前,安静地用完简单却温暖的早餐。
晨光穿透云层,将淡金色的光芒洒在庭院湿润的石板路上。
三人收拾妥当,在玄关处互相检查着装。
“走吧。”
蝴蝶忍率先拉开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涌了进来。
他们并肩走出家门,踏上通往主公宅邸的小径。
路旁的紫藤花在晨露中低垂,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苏醒的气息。
三人并肩走着,在经过蝶屋时,荒川肆下意识往院子里看一眼,这一眼,让他停住了脚步
蝶屋庭院里,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背对着小径,用力抖开一床洗得发白的被单,晨光将她雪白色的长发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是荒川璃。
她动作利落,却带着某种刻意的、绷紧的节奏,将湿重的被单搭上晾衣绳,然后用手掌用力拍打抚平,水珠在阳光下溅开细碎的光。
香奈惠和忍也随着荒川肆停下了脚步。
香奈惠的眼神柔和下来,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忍则微微蹙眉,抿紧了唇。
荒川肆淡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快、极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愧疚,还有一丝被刻意冰封起来的疼痛。
他们曾经形影不离,她是会跟在他身后脆生生喊着“哥哥”,会分享所有秘密和笑容的荒川璃再次出现在荒川肆的脑海
“璃……”
荒川肆下意识地低唤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声音很轻
院子里,荒川璃的动作骤然停住了。
她似乎听到了背后的声音,抚平被单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回头,脊背却几不可察地僵直了。
她慢慢放下手,
侧过脸,目光先落在了香奈惠和忍身上,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无声的问候。
但当她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站在中间的荒川肆时,那双血红色的眼瞳,瞬间冷了下去。
她迅速移开目光,转过身,弯腰去拿木盆里下一件待晾的衣物,只留给他们一个疏离而沉默的背影。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滞了。
晨风吹过,紫藤花串轻轻摇曳,带来清甜却略显冷冽的气息。
荒川肆站在原地,淡蓝色的眼眸望着妹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再说出第二句话。
他藏在羽织袖子下的手微微握紧,又强迫自己松开。
香奈惠轻轻碰了碰荒川肆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
“走吧,肆。会议要迟了。”
她的触碰让荒川肆从短暂的停滞中回过神来。
他收回视线,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沉静。
他最后看了一眼妹妹那固执挺直却显单薄的背影,低低应了一声
【开完会……再说吧……】
“嗯。”
蝴蝶忍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到前面,用行动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路无言,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主公宅邸前宽阔的庭院。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缭绕在古朴的建筑与苍劲的松柏之间,为即将到来的集会增添了几分肃穆与凝重。
庭院前,已经有人影伫立。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炼狱杏寿郎那头火焰般的红发,他站得笔直,如同他性格一般充满蓬勃的生命力,正与身旁高大的悲鸣屿行冥说着什么,声音洪亮
“唔姆!悲鸣屿,看来今日天气不错啊。”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泪水不断从紧闭的眼眶中滑落,声音低沉悲悯
“阿弥陀佛……天气虽好,但不知如此紧急的会议,所商讨的该是何等重大的事。……”
不远处,富冈义勇、锖兔、真菰正在交谈着,时透无一郎和时透有一郎也在聊着天。
时透无一郎注意到了荒川肆的到来,他笑着向着荒川肆的方向挥了挥手,
“师父!师娘!你们来了!”
时透有一郎闻言也转过头,看到荒川肆后,也轻轻挥了挥手,面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师父,师娘早”
伊黑小芭内正斜靠在一旁的树上假寐,听到时透无一郎声音,他睁开眼,跳下树,对荒川肆行了一礼
“师父,师娘。”
荒川肆对三位弟子微微颔首,淡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师长特有的温和
“无一郎,有一郎、小芭内。都到了。”
时透无一郎笑容明朗,快步走了过来
“师父看起来精神不错!不过……”
他敏锐地眨了眨眼
“好像比平时更安静一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是师姑……呜呜呜……”
时透有一郎的动作快且精准,直接捂住了弟弟的嘴,低声在他耳边快速说了句什么。
无一郎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哥哥的暗示,点点头,不再多问,只是看向荒川肆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纯粹的关心。
伊黑小芭内也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他没有追问,只是拱了拱手,然后又回到了树上。
香奈惠适时地温声解释
“昨夜发生了一些事,等会议开始,你们师父会详细说明的。现在先耐心等待吧。”
她的声音柔和,有效地缓解了弟子们的好奇与担忧。
这时,其他柱也陆续注意到了荒川肆一行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