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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虚张声势。”塔露拉用拍板定案的语气说道:“能把一手好牌打到稀烂,也多亏他这种糟糕的行事风格。他唯一还能报效国家的方式,就是提早进拔舌地狱。”
如果不扭头确认,很难想象我身旁站着的是那个整合运动的小太阳。
虽然毒舌状态的塔露拉也充满魅力,但我还是更习惯她平常眼角带笑、自信满满的样子。
我搅了搅沉入红茶杯底的香草冰淇淋,淡淡说:“我会写信给阿丽娜,将你危险的想法尽数告知她。”
“我错了,请务必不要这么做。”
于是塔露拉萎了,她一口气灌下那杯气泡水,趴在桌上,看着手中摇摇晃晃的空杯。
但她会点头。
她点点头,又点点头。
然后又点点头。
“那年我和晖洁被科西切绑架,那老不死以我们姐妹性命为筹码要挟,逼魏彦吾妥协。我们虽然平安归来,却也成为众矢之的。”
“我知道那怪物不会伤我性命,魏彦吾却不肯赌。也正因为如此,龙门如今才仍被那家伙的阴影笼罩。”
“如果我的父亲和母亲在世,他们一定不会愿意我背上这种——”
她话音未落,一阵骚乱穿越人群而来。
“抓小偷!”
“是感染者!感染者跑到上城区来了!”
“救命!救命啊——!”
一时间,尖叫声、高跟鞋的敲击、餐桌翻倒的巨响、玻璃碎裂的声响交织成一团。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甚至还在制造噪音煽动恐慌,人潮顿时如潮水般冲撞堆积,眼看不久便会酿成踩踏事故。
“赤霄·拔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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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退后,由我来处理。”无人机里发出被扩大数倍坚毅女声。
“太好了是义警陈!我们有救了!”人们纷纷欢呼。
这里是龙门历史保护街区,高度商业化,离近卫局大楼不过十分钟的脚程,最后却让陈晖洁占了先机。
到底是她的反应速度太快,还是近卫局另有人才?
挢捷倏忽的蓝色身影,在有着数个世纪历史的屋顶间跳跃,左右曲折后落在道路尽头。几百年历史的砖瓦楼宇在她脚下成了训练场的栏杆。
标志般的黑色外套,随着风不断翻飞。
——她的动作是那么轻巧,迅捷。
她尚未落地,前方的人群便已自觉地分开一条通路。这场面就像是好莱坞大片,不像是我不花钱能看的。
被追捕的盗窃者霍然转身,靠着同伴不断制造混乱掩护,原本对逃离充满信心的他似乎察觉到巨大的危机正在快速逼近,心中大骇,霍然而起。
眨眼之间,贼人怀中抽出漆黑手铳,毫无负担对准人群!
砰!砰!
枪声振聋发聩,再度炸开人群。
他的同伙也瞬间作鸟兽散,互相递了几个眼色后,转身朝不同方向分头逃窜。
——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去帮忙吗?”我问。
“你说那几个杂鱼?让她自己头痛去吧,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塔露拉神色淡漠,却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悄然伸出一只脚,绊向迎面狂奔而来的其中一人。
“哎呦妈欸!”
那帮凶一个狗啃泥摔得四仰八叉。
——神经,害我笑了一下。
不过此时此刻,盗窃者眼中,仍然只有屋顶上追逐自己的义警陈晖洁。
我相信在策划这次行动前,他一定研究过龙门的地理结构。选择在人流密集的商业区犯案本就是赌命的举动,但只要能逃回下城区,那无论是谁,想要再抓住他便几乎不可能。
几万名没有登记没有房屋的感染者将他们的住所安插在垃圾和下水道组成的下城区中。那里尽是相连的竹竿窝棚,很多窝棚甚至连窗户都没有,道路错综复杂,完全是一座迷宫。
一旦回到那里,他将像水融入大海。
况且义警陈,绝对无法在满是感染者的下城区开战。
“赤霄·拔刀。”
她的拔刀术出手如雷电。
陈显然也知道追逐战必须结束在此地。只见那个蓝色身影还在空中尚未落地,已经抽出腰间的赤霄——
长剑爆出森然剑光,招式狂若天龙。
这一剑带着正气凛然的意志,狂猛的锐风卷起墙壁上广告纸边角,仿佛要把街道一同劈裂。
借助重力、惊人的肌肉力量加上极其准确的时机判断,让她轻而易举擒住飞速奔跑的贼人。
盗窃犯避无可避,被拔刀术击中的那一刻,便宣告了他的败北。
剑锋一落,命运已定。
几秒后,贼人手中钱包滑落,蓝色的龙门币随尚未止息的剑气飞舞,他本人则“啪”的一声仰天倒下。
陈晖洁同时归剑入鞘,用眼神示意赶来的警卫局上去接手,她自己则转身走人。
清风撩起少女的风衣,蓝色的发尾隐没在漫天的龙门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