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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
龙门币早已落尽,人们的欢呼才刚刚开始。
“义警陈最棒了!”
居住在如此繁华的城市,虽然被源石病所扰,却能背靠着如此强大可靠的美少女守护者,是何等幸运。
——虽然她不怎么爱笑。
赶来的近卫局面面相觑,这架势如果不说是抓小偷,没准会被误会成明星见面会。还好主角没有那个意思,不然他们对自己这位前同事多少有点膈应。
被抓住的窃贼心中愤恨,伸出颤抖的手:“我诅咒你!陈!我诅咒你!你这权贵的走狗,令人恶心的伪善者!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你迟早会下地狱的。”
无比恶毒的诅咒让站在人群中的塔露拉皱起眉头,不由自主看向陈。
可惜,那张没什么变化的脸上只有浑不在意的冷漠。
那没有一丝波动的神情,和塔露拉给我们描述中的陈晖洁大相径庭。
就好像在梦醒时分,记忆中的陈晖洁突变般分裂出另一个需要冷酷的个性,与名字。
“义警陈”。
“这些自私自利的小人,唯利是图的蠢货。他们能捧你上天,一定也能让你下地狱——哈、哈哈哈,我期待着,陈-晖-洁!我等着!你一定会凄惨的死去,葬身在你所爱、所守护的城市之中!”
沉默,漠然的沉默。
蓝发的剑士只是站在原地,任由窃贼发疯。即便是我,也难以从她的神色中读出任何答案。
“我知道。”她抬脚,迈步而行,声音不高却坚定,“可惜的是,你看不到。”
—— ——
塔露拉静静凝视着陈离开的背影,思绪万千却久久未动。
依我所见,这时候必须要有人推这位少女心的德拉克一把,否则她又会缩进她那间安全屋里去。
“我说,命运都帮你安排到这种程度了,你还不肯过去叙叙旧?你们俩应该有十几年没见了?”
“是十三年。”塔露拉脱口而出。她迟疑了一下,随后又轻声补充了一句:“不必了。”
我肃然起敬,这种情况下还在嘴硬,真不愧是你啊塔露拉。
但我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骗过去的大学生。
所以我继续在塔露拉边上煽风点火。
“我会在这儿等你回来,真不用担心我——嘛,你也知道这里除了小偷小摸,都很安全。”我是说真的:“我们都知道你是如何看重我们这些家人,所以更支持你去和陈晖洁讲清楚。”
“说不定……她,你的妹妹,其实也在等你。”
“……谢谢你,大学生。”
—— ——
塔露拉还是跑出去找陈了。
这是她踏出的一小步,却是解决个人家庭问题的一大步。
我想,阿丽娜书记知道一定会很欣慰。
其实我还有最后一招,就是临行前阿丽娜给我看过的那些酸掉牙的信。
诸如:“我很想告诉你我正在做什么,但我想就算我不说你也会理解我”,
还有什么:“我们的道路虽然不同,但我们的心始终在一起”,
以及那句最肉麻的:“乌萨斯的春天虽短,但我相信,春天一定会到来。那时候,我会去龙门找你。”
这些信从未被寄出,却让我明白,关于陈晖洁和塔露拉的事,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难。
我的记性算不上好,但这几句情话我倒是牢牢记住了。
“——只要以当面将信件背出来要挟,塔露拉一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妥协。”阿丽娜咯咯笑着。
“那么,阿丽娜,代价是什么呢?”我有些犹豫地问。
“呼呼,请不要担心,我的大学生,凯文和AcE,我们都会保护你。”
她抱住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
或者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回忆结束,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杯中茶饮已经见底,我低头去摸兜里的零钱续杯,却隔着玻璃杯看到一只被放大数倍的眼珠子。
“呜哇!”
我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制向后仰去。
“——抱、抱歉!”
大概也被我吓到,来人眼中充满不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此时此刻在我对面,坐着一名乌萨斯族女童,年龄大约十多岁的样子,与肩膀平齐的银色短发和瘦小的模样看起来惹人怜爱。
至于她为什么会突然跑过来——
“我迷路了,刚刚的骚乱……呜呜,我和弟弟走散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很自然就哭出来了。
“——”
这下头疼了,我手足无措看向塔露拉离开的方向。街道上有那么多人,她应该去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毕竟我和塔露拉有约在先,然而——
孩子在哭。
心灵中有另一个声音发出提醒,让我根本没办法置之不理。
“呃——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没跟你在一起吗?”
我尽可能态度柔和问,但我的关怀似乎并没有传递过去,眼前的孩子还是一直摇头,泪水决堤般大颗大颗掉落。龙门的天气不算寒冷,她整个人却抖得像枯掉的树叶。
我们四周渐有路人因为哭泣声探头探脑。
以我浅薄的社会经验,那绝对不是想充当好人的眼神,而是单纯准备看热闹。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从“路过大学生”变成“当街惹哭孩童的嫌疑人”了。
我不得不站起来牵住她的手:“走吧走吧!让我们一起去找你的家人!”
反正这里离近卫局那么近,只要动作快点,一个来回完全没问题。
抱着这种心态,我牵着女孩的手离开了摊位。
殊不知,这又是一次彻头彻尾的社会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