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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遭的空气为之一震。但Guard预想中逻各斯因此勃然大怒之类的场景并没有发生。直白一点就是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
逻各斯开口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却异常直白:
“这段时间,整合运动占领了切尔诺伯格,以绝对的政策优待为饵,将乌萨斯及周边国家绝大多数感染者聚集于此。”
“目前,恰逢博士带队前往龙门进行贸易谈判,只要断绝通信,便可让他无法干预此地。”
“……”
没有理会Guard内心的动摇,逻各斯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他俊秀而魅惑的面庞下仿佛存在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因此显得更灿烂。在凯利看来,他才更像是博士故事里的梅菲斯特——
“对于罗德岛而言,这正是将这片土地上最大的感染者不稳定因素——整合运动集中销毁,同时又能确保博士远离风暴核心、不受牵连的绝佳时机。”
他的目光扫过被咒文封锁的边界,声音里没有波澜。尽管如此,这番话却带着无可动摇的份量。
“我此刻施展的法术,正是为了封锁这片区域,确保目标,这里所有感染者,无法逃离切尔诺伯格。”
逻各斯的话音未落,Guard已经听到了自己嘴里牙齿的颤抖声。他比在场所有人都先明白了罗德岛的计划——将所有感染者诱集于此,然后一网打尽,彻底抹除。除了罗德岛,这片大地上没有任何组织能执行如此疯狂、如此灭绝人性的计划。
“不……”他几乎是本能吐出这个字。
然而,就在这时——
“我要杀了你!你这罗德岛的怪物——!”
一个年轻的战士,正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躲在面巾下的少年,此刻双眼赤红,从黑暗中一头窜出。
他无法忍受。
Logos口中轻描淡写的“销毁”二字,彻底点燃了年轻战士心中积压已久的恐惧和愤怒。
“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愤怒与憎恶压缩着从口中吐了出来。
年轻战士卖力嘶吼,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幼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完全不顾Guard之前的警告和阻拦,抽出腰间简陋的匕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扑向傲然而立的Logos!
“不!回来!”Guard还以为自己的心脏停了下来。他厉声嘶吼,伸手去抓却只碰到扬起的衣角。
“静止。”
Logos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面对这毫无章法、被愤怒吞噬的冲锋,他只是极其轻微地、近乎优雅地抬起了空闲的那只手,指尖微光流转。
胜负已决。
年轻战士冲锋的身躯在距离Logos尚有数步之遥时,猛地一僵!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硬无比的高墙!他身上的动能无声销匿,像是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扼住了咽喉——
“唔——”
年轻战士很快便连惨叫都无法完整发出,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痛苦的呜咽。他的眼球因剧痛和缺氧而暴突,血沫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就算非感染者,看到眼前场景,也能感受到,少年生命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正在飞速流逝!
“住手——!”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Guard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少年身边,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屏障,狠狠地向少年身上那个无形的、正在剥夺他生命的术式节点压去!
“……”
在咒文距离二人头顶只差一个指甲的距离,施术者自己停止了施法。
Logos微微低头,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Guard身上。他看着那个曾经的同僚,此刻像一头护崽的困兽,用单薄的力量对抗着他精密的法术,即使明知螳臂当车,也要拼死挡在他们的“敌人”面前。
“不!Guard!不,你们快走!”倒在地上的年轻战士在剧痛和窒息中,竟爆发出最后的嘶喊,血沫喷溅,“我会拖住他!我可以自爆!我可以和他同归于尽!到时候就算这家伙不死也会受重伤!我们就还有机会!!”
“!你知不知道自己说什么胡话?!”听到这种话,Guard一阵目眩,四肢发麻。
他想起,在过去某次感染者互助小组上,某个腼腆的少年讲述了自己及家人是如何因为罗德岛引发的天灾,全家人不得不成为感染者的过往。
二人的身影此时骤然重叠。
“明明好不容易,爸爸拼死才将我和弟弟妈妈三人送到避难所……可是……可是罗德岛的家伙也像现在一样,一口一个消灭感染者,将我们四处驱赶,聚集在一起!是罗德岛让我们像垃圾一样活着!”
“避难所里……不知多少人缺衣少食,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死了!冻死!饿死!病死在角落里!”
“活下来的……活下来的,也因为不断接触源石,全都……全都感染了!”
“你们罗德岛……”
“你们这些罗德岛的畜生!!!”
这番血泪控诉来得如此突然,却又在此刻显得如此真实,如此契合!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所有在场的整合运动士兵心头,激起了深埋的共鸣与切骨的痛楚。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愤怒的喘息和压抑的悲鸣。
而这一切也宣告着——
罗德岛早已积重难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