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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那柄凝聚着纯粹毁灭意志、精准锁定我心脏的漆黑铳口，冰冷的死亡触感仿佛已经穿透了胸膛。
我只是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没救了。
只要稍微回想一下这女孩之前展现的攻击范围和那令人绝望的射击精准度，就会明白——这一击，避无可避。
在这种绝对死亡的距离下，凯文甚至连后悔得咬牙切齿的空隙都不会有，更遑论回防。
然而——
一秒、两秒……仿佛半个世纪在无声中流逝。预想中那撕裂灵魂、洞穿胸膛的炮火轰鸣，并未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结构被巨力强行扭曲捏碎的刺耳声响。
我重新睁开双眼。
只见那柄瞄准我的漆黑源石铳械，已被带着耀眼金色光芒的刀砍裂，碎片带着灼热的火星四散崩飞！
那真是倾尽所有的华丽一击啊。
像是要把自己都燃烧殆尽。
……
几分钟后。
烟尘在冰冷的夜风中缓缓沉降。我和凯文，都已站在了那个小小的菲林女孩身前。
头顶失去城市光污染的夜空，星河从未如此璀璨浩瀚，冰冷的月光与遥远的星光，以一种亘古不变的、近乎残酷的澄澈，静静俯瞰着这片饱经蹂躏的钢铁废墟。
在失去一切动力的死寂废墟中，女孩跪倒在地，动也不动，只有头顶的耳朵微微抖动，露出宛如迷路的孩子般束手无策的表情。
“唔……为什么会这样……无法扣下扳机……”
直到这时，我才看到她小小的嘴角不知何时已被自己咬破，一缕刺目的鲜红，如同迟来的、无法流出的泪水，沿着她白皙的下颌无声滑落，滴在沾满灰尘的罗德岛制服上。
“我应该恨你的……你伤害了阿米娅，伤害大家……”她抬起头，“你这种人……为什么不去死？”
如同绿宝石一样的眼眸载满仇恨望过来，散发着面对卑鄙叛徒的憎恶神色。
“大学生。”
凯文的声音嘶哑，带着未消的杀意和浓重的喘息。他下意识地、踉跄着想要上前一步，那熔金般的光焰虽已黯淡，却仍在指尖微弱跳动，似乎要去补上那确保万无一死的最后一击。
但无所谓，我更快。
我几乎是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决绝，一把攥住他早已残破不堪的衣领后襟，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将他猛地向后一扯、一甩！
“你的问题，我们待会再说。”
我声音冷得像冰，说完便越过僵直的凯文径直来到菲林身旁。
在她充满恨意的注视下，我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视线与她齐平。
“还好吗？”
“唔……杀了我。”
菲林稍稍观察我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
只是——
那细微的、因竭力压抑痛苦而发出的颤抖，泄露了她并非真的无动于衷。
“抱歉。”
我能做的，也仅仅只是伸出手，带着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迟疑，轻轻摸了摸她柔软却沾满灰尘的头顶。然后，默默地从早已破烂不堪的衣兜里，掏出上次在龙门某个小摊上“顺”来的、唯一还算干净的一小包纸巾，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笨拙，塞进她冰冷僵硬的小手里。
“————”
少女完全没能理解这不合时宜的举动，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她重新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困惑和不可思议，仿佛看到了最无法理解的怪物。
“很抱歉……还有就是，谢谢你留我一命？”我强行解释。
像回答，又不像是回答的话语，让气氛更加凝固。
“——我恨你。”
幼小的菲林发出声音，口中喃喃自语。
“大学生……”
凯文半倚靠在残破的墙根，不安地盯着这边。
我摇摇头，只是兀自站起身，拖着疲惫不堪、仿佛灌满了铅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我们走吧。”
不能停下，一刻也不能。
还有非处理的事不可。
让科西切的毒计彻底破灭，救回身陷囹圄的塔露拉……只有这样，那些牺牲、那些流淌的血、那些被碾碎的希望，才不至于彻底沦为虚无。
就算前往这个目标的路上，得遭遇多少个贴近死亡的瞬间与昔日形同家人同伴的憎恶，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