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八月十六,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漳水两岸。袁绍军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号角声,数以万计的火把在河对岸连成一片跳动的火海,映照出密密麻麻的人影。
来了。真定城头,郭嘉放下望远镜,语气平静中带着凝重,麴义率五千先登死士为前锋,颜良领两万骑兵居左,文丑率一万五千步卒在右。袁绍自领中军,看来是要孤注一掷了。观其阵型,前锋与中军间隔过大,两翼配合生疏,此战可胜。
李胤按剑而立,目光如炬,玄甲在晨曦微光中泛着冷冽寒光:传令各营,按预定计划迎敌。告诉云长,务必等敌军半渡而击。另令张燕的疾风骑随时准备截击袁军溃兵。
漳水河面,第一批袁军乘坐数百艘木筏开始渡河。晨雾中,他们悄无声息地划动船桨,只有水波轻响。对岸的镇北军阵地一片寂静,仿佛还在沉睡中,但这寂静中却暗藏杀机。
麴义站在最前的木筏上,紧握长刀,眉头深锁。这种反常的寂静让他感到不安,久经沙场的直觉在发出警告。
将军,情况不对。副将压低声音,太安静了,连鸟鸣声都没有。
麴义冷哼一声,强自镇定:虚张声势!全军加速渡河!
就在先头部队即将靠岸时,对岸突然响起三声炮响,打破了黎明的宁静。刹那间,无数火把同时亮起,将河岸照得如同白昼。隐藏在芦苇丛中的镇北军士兵如鬼魅般现身,弓弩齐备,严阵以待。
张合一声令下,埋伏在芦苇丛中的风雷营弩手万箭齐发。特制的破甲锥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穿透袁军的皮甲,第一波渡河的士兵纷纷中箭落水,惨叫声顿时响彻河面。
不要慌!结阵!麴义挥刀格开数支弩箭,大声呼喝。但就在这时,河面上突然冒出数十条粗大的铁索,将许多木筏拦腰截住,渡河部队顿时陷入混乱。
发石车,放!关羽在巨鹿城头挥动令旗。马钧新研制的配重式投石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数十块巨石划破晨空,在袁军渡河部队中砸出片片血花,木筏碎裂声、士兵哀嚎声不绝于耳。
对岸的袁绍在帅旗下看得分明,气得须发戟张:颜良、文丑,立即率部增援!今日必破此贼!
两翼的袁军开始大规模渡河。然而他们很快发现,河床早已被暗中改造,多处水域布满了暗桩,大型渡船根本无法通行。更可怕的是,一些看似平静的水域下暗藏铁蒺藜,许多士兵刚跳下船就惨叫着倒下。
主公,水太浅了!暗桩太多!文丑派亲兵急报,大型船只无法通行,只能分批乘坐小筏渡河!
就在袁军陷入混乱之际,太史慈的烈火营在河北岸高地现身。这位神射手亲自张弓,一连三箭,箭无虚发,射倒了袁军的三名旗手。失去指挥的部队更加混乱。
瞄准敌军将领!太史慈冷声下令。训练有素的弓弩手专找袁军军官射击,使得渡河部队指挥系统陷入瘫痪。许多百夫长、千夫长尚未登岸就已毙命。
此时,张辽的玄武营重骑兵已经在水浅处列阵完毕。这些全身披甲的铁骑如同移动的堡垒,战马也都披着护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静静等待着出击的时机。
文远,可以出击了。郭嘉通过旗语发出指令。
张辽举起长枪,声如洪钟:玄武营,前进!为了镇北军!
重骑兵开始缓步前进,逐渐加速。当他们冲入正在渡河的袁军阵中时,就像热刀切黄油般撕开了敌军的阵型。重骑兵的长枪在人群中搅动,每一次突刺都带起一蓬血雨。
顶住!顶住!颜良在河中央声嘶力竭地呼喊,但他的坐骑也被暗桩所困,行动艰难。眼见重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他双目赤红,却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上游突然传来隆隆水声。郭嘉预设的水坝被决开,汹涌的洪水奔腾而下,将正在渡河的袁军冲得七零八落。许多士兵被急流卷走,哭喊声、求救声响成一片。
中计了!快撤!文丑见势不妙,急忙下令后撤。但为时已晚,退路已被洪水截断,残存的袁军被分割包围在各个浅滩上。
对岸的袁绍看得目眦欲裂,一把抓住身旁的许攸:李胤小儿,安敢如此!
许攸急忙劝谏:主公,速令未渡河的部队稳住阵脚!若是敌军趁机反击,大势去矣!
然而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探马飞驰而来,滚鞍下马:主公,张燕的疾风骑袭击了我军粮道,焚毁粮草五千石!留守的逢纪大人请求支援!
袁绍气得几乎吐血,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传令,未渡河部队立即构筑防线,接应渡河部队后撤。再令高览率部驰援粮道。
此时,河北岸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麴义的先登死士不愧是百战精锐,在绝境中反而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他们结阵自守,用重盾组成龟甲阵,缓缓向巨鹿城方向推进,想要打开一条生路。
来得好!关羽在城头看得分明,周仓,率铁林卫出战!让这些冀州兵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重甲步兵!
城门大开,重甲步兵列阵而出。这些全身披甲的勇士手持长戟,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每踏出一步都地动山摇。两股钢铁洪流在晨曦中轰然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金属交击声、呐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麴义身先士卒,连斩数名铁林卫士兵,但很快就被周仓拦住。
匹夫受死!周仓大喝一声,巨斧带着风声劈下。
麴义举刀相迎,两人战作一团。刀斧相交,火星四溅。与此同时,张飞率领一支轻骑兵从侧翼杀出,直取被困在河滩的颜良。
燕人张翼德在此!颜良纳命来!
颜良刚刚从洪水中挣扎上岸,见状只得勉强应战。但他坐骑已失,又经水淹,如何是张飞的对手?不过数合,就被张飞一矛刺中肩头,鲜血顿时染红了战袍。
将军快走!亲兵拼死护住颜良,且战且退。
此时,文丑部已被张辽的玄武营分割包围。重骑兵在步兵阵中来回冲杀,每一次冲锋都带起一片血雨。文丑虽勇,但在乱军之中也难以发挥,很快就被团团围住。
正午时分,战斗逐渐平息。河北岸尸横遍野,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麴义在重伤被俘前自刎身亡,颜良、文丑侥幸逃脱。渡河的三万袁军,仅有数千人逃回南岸。
李胤在众将簇拥下巡视战场,面色凝重。尽管取得了大胜,但目睹如此惨烈的场面,任谁都难以高兴起来。战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伤兵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厚葬阵亡将士,妥善救治伤员。李胤沉声下令,至于袁军俘虏...愿意归降的编入屯田队,不愿的发放路费遣返。
郭嘉轻声道:明公仁德。此战之后,袁绍三年内无力北顾。不过...
不过什么?李胤转头问道。
曹操那边需要提防。郭嘉远眺南方,据报他已经平定吕布,若是趁我军疲敝之时...
话音未落,一骑快马飞驰而来:主公,程昱先生从东郡送回急报!
李胤展开绢书,脸色微变:曹操果然有所动作。奉孝,看来我们要早作准备了。
当捷报传遍北疆时,各地百姓欢欣鼓舞。而此时的邺城,却是另一番景象。
废物!都是废物!袁绍在府中大发雷霆,将案几上的文书全部扫落在地,十万大军,竟败得如此之惨!麴义误我!颜良、文丑误我!
审配跪地泣谏:主公,当务之急是稳固防线,防止李胤乘胜南下啊!如今军中精锐尽丧,若是敌军来攻...
袁绍颓然坐倒,喃喃道:难道天不佑我袁本初?
界桥之战的硝烟渐渐散去,但这场血战的影响,才刚刚开始显现。北疆格局,乃至天下大势,都因此战而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