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落日余晖尚未散尽,河北大地已悄然换了人间。李胤入主邺城,并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反而以惊人的效率投入到新政权的巩固与河北的整合之中。他深知,南方的曹操绝不会坐视自己彻底消化冀、幽,并州的高干和黑山残部,便是眼下必须首先拔除的钉子,也是检验新附之地能否如臂使指的试金石。
镇北将军府(暂设于邺城原州牧府)内,第一次以河北之主身份召开的军议,气氛严肃而高效。
李胤高居主位,气势沉凝。左侧,关羽、张飞、赵云(已自幽州赶回)、张辽、张合、太史慈等武将肃立,人人眼中都闪烁着对新战役的渴望;右侧,沮授、郭嘉、田丰、程昱等谋士济济一堂,智谋之光交相辉映。
“邺城虽下,河北未靖。”李胤开门见山,声音回荡在大堂,“并州高干,乃袁绍外甥,据守上党,联结黑山张晟(张燕旧部,不愿归顺者),拥兵数万,扼守太行险隘,若与南面曹操呼应,则我心腹之患也。诸位,并州之事,当如何决断?”
田丰性情刚直,首先出列,声音洪亮:“主公,高干竖子,凭借险隘,妄图负隅顽抗。并州民风彪悍,然久在袁氏治下,民生凋敝。我军当以雷霆之势,速取之!既可绝后患,亦可震慑宵小,彰显主公平定河北之决心!”
沮授沉吟片刻,补充道:“元皓所言,乃堂堂正正之师。然太行地势险要,强行攻坚,伤亡必大。授以为,可双管齐下。一方面,大军压境,示之以威;另一方面,可遣能言善辩之士,潜入并州,联络当地豪强、厌战将领,许以官爵,分化瓦解。听闻高干麾下将领眭固,勇而无谋,且与高干不甚和睦,或可为之突破口。”
郭嘉轻摇羽扇,嘴角含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笑意:“公与先生老成谋国。嘉以为,高干之所以敢顽抗,一凭地势,二则心存侥幸,或以为曹操会北上牵制我军。因此,此战关键在于‘快’与‘巧’。我军新胜,士气如虹,正当以泰山压顶之势,迫其反应不及。同时,可令张燕将军率疾风骑,出井陉,深入上党腹地,袭扰其粮道,打击其士气,让其首尾不能相顾。至于曹操方面……”他顿了顿,“嘉料其此刻正忙于消化兖豫,整合内部,且要应对南阳张绣、淮南袁术之威胁,短期内绝无力北顾。此正是我平定并州之天赐良机!”
李胤听罢麾下顶尖智囊的分析,心中豁然开朗,当即决断:“诸公之论,深得我心!并州必伐,且需速定!”他目光扫过麾下跃跃欲试的将领们。
“张辽、张合听令!”
“末将在!”张辽、张合踏前一步,声如金石。
“命你二人为征西正副都督,率玄武营、风雷营主力,并调配部分工兵及神机营器械,即日西进,主攻上党!文远沉稳,儁乂善变,你二人互为补充,遇事多商议。太行险隘,不可强攻,当以正合,以奇胜,具体战术,由你二人临机决断!”
“末将领命!必不负主公所托!”张辽、张合齐声应道,眼中充满战意。
“张燕听令!”
“末将在!”张燕出列,他如今已是正式编制的镇北军将领,气质较之当年为黑山帅时更为凝练。
“命你率疾风骑,轻装简从,提前出发,潜入上党,发挥你部特长,游击扰敌,断其粮道,乱其军心!必要时,可联络旧部,晓以利害!”
“燕明白!”
“关羽、太史慈听令!”
“末将在!”关羽、太史慈拱手。
“命你二人沿黄河北岸布防,加固渡口,巡弋河面,严密监视南岸曹操动向!若曹军有异动,即刻来报,并可临机处置!”
“遵命!”关羽丹凤眼微眯,傲然道,“有某与子义在,绝不容曹军一兵一卒踏过黄河!”
“其余诸将,随我坐镇邺城,整训新附之军,安抚各郡,筹备粮草,确保西征大军后顾无忧!”李胤最后命令道,“此战,不仅要胜,还要胜得漂亮,要让并州百姓知我镇北军之军威,亦知我李胤之仁德!”
“诺!”众文武齐声应和,声震梁宇。
战争的齿轮再次隆隆启动。镇北军这台高效的战争机器,在统一河北后,爆发出了更强大的力量。后勤补给从冀州各郡源源不断运往西线,新归附的郡县也纷纷出力,以示忠诚。
张辽、张合率领的两营精锐,合计近四万战兵,浩浩荡荡西进,直扑太行山隘口。张辽用兵,向来先虑败后虑胜,行军扎营,法度严谨,步步为营。张合则机变百出,派出大量斥候,侦查地形,寻找小路奇径。
并州,上党郡,壶关。
此关扼守太行陉道要冲,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乃并州门户。高干亲率主力在此布防,企图凭借天险,阻挡镇北军兵锋。他麾下大将眭固,被派往驻守关前要地潞县,作为壶关前哨。
然而,镇北军的进攻,并未如高干预料那般,直接猛攻壶关天险。
张辽与张合在仔细分析了地形和敌情后,定下了“正面牵制,奇兵迂回”的策略。
张辽亲率玄武营主力,稳扎稳打,进逼潞县,吸引眭固注意。玄武营的重甲步兵和强弩阵,给守军带来了极大的压力,眭固被迫收缩兵力,坚守城池,不敢轻易出战。
与此同时,张合则率领风雷营精锐,以及所有山地作战经验丰富的士卒,在向导的带领下,悄然绕行,翻越了常人认为无法通行的一段太行山岭。这支奇兵忍受着艰苦的行军,终于在数日后,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了潞县的侧后方!
“报——将军!不好了!城外出现大量镇北军旗号,看方向是从山里出来的!”潞县城头,哨兵仓皇来报。
眭固大惊失色,急忙登城眺望,果然见到一支军容严整的部队,正在城外展开阵型,与正面的张辽军形成了夹击之势!
“怎么可能?!他们是从哪里过来的?!”眭固又惊又怒,城内心腹低声道:“将军,镇北军势大,李胤对降将也算宽厚,听闻那黑山张燕如今都当了将军……我们死守在此,为高干卖命,值得吗?”
眭固本就对高干不满,此刻面临绝境,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城下张辽派遣的使者已至,带来了张合的亲笔信和沮授事先准备好的招降文书,信中陈明利害,许以官职。
内外交困,退路已绝,眭固长叹一声,最终选择了开城投降。
潞县兵不血刃而下,壶关门户洞开!张辽、张合会师后,稍作休整,挟大胜之威,直扑壶关。
而此时,张燕的疾风骑也在上党腹地闹得天翻地覆。他们来去如风,袭击粮队,焚烧仓廪,散布流言,使得高干后方人心惶惶,援军、粮草调度困难重重。
壶关之下,镇北军士气高昂,将关城团团围住。神机营带来的改良投石机(部分借鉴了袁军楼船设计中的杠杆原理)日夜不停地轰击关墙,虽然壶关坚固,但也给守军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高干站在关墙上,看着城外军容鼎盛的镇北军,以及后方传来的处处烽火,面色惨白。他知道,并州豪强本就并非铁板一块,如今见势不妙,暗中与镇北军联络者恐怕不在少数。眭固的投降,更是撕开了一道致命的口子。
“天亡我也……”高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是夜,壶关内发生骚乱,部分被张燕策反和早已心怀异志的将校突然发难,打开关门。张辽、张合伺机已久,立刻挥军猛攻!
混乱中,高干试图率亲兵突围,被张合部将截住,混战中被乱箭射杀(一说死于乱军之中)。主将既死,壶关守军瞬间崩溃,或降或逃。
镇北军一举攻克壶关,打开了通往并州腹地的通道。随后,张辽、张合分兵略定太原、雁门等地。并州各郡县见壶关已失,高干败亡,纷纷望风归降。少数黑山残部,或降或散,再也无法构成威胁。
至此,并州全境,几乎传檄而定,纳入了李胤的版图。
当并州大捷的消息传回邺城时,整个河北为之震动。新附者愈发恭顺,观望者彻底心服。李胤的威望,在河北之地达到了顶峰。
然而,在庆功宴的喧嚣之外,李胤与郭嘉、沮授、田丰等核心谋士,却登上了邺城最高的楼阁,目光越过黄河,投向了那片名为“中原”的土地。那里,另一位枭雄曹操,已然感受到了来自北方的、前所未有的压力。河北猛虎,已长成;中原之龙,亦将出渊。并州的硝烟刚刚散尽,而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南北大战,其序幕,正由黄河的风浪悄然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