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年三月中,冀北的春意渐浓,真定城外的柳树已抽出新芽,但战争的阴云依然笼罩着这片土地。张宝率领的五万黄巾军已在城外围困月余,而张梁的两万援军也刚刚抵达,七万大军将真定围得水泄不通。
城头上,李胤凝视着远方连绵的敌营,眉头微锁。经过连番恶战,真定守军已显疲态,虽然凭借坚固城防屡次击退敌军,但长期围困带来的压力与日俱增。
主公,田丰缓步走近,城中存粮尚可支撑两月,但箭矢已耗损七成,守城器械也亟待修补。
李胤转身,见关羽、张飞、赵云等将领皆已齐聚城楼。众人虽然面带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
元皓先生不必忧心。李胤沉声道,昨日甄家又送来三千石粮草,马钧也带人赶制出了新式弩车。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张合快步登上城楼:主公,广宗方向有消息传来。卢植将军与张角主力仍在相持,但近日广宗城中似有异动。
程昱抚须沉吟:张角抱病已久,若是此时病危,黄巾军心必乱。
众人正在商议,忽见城外敌军大营中旌旗摇动,一队队黄巾军开始列阵。张宝金甲红袍,在亲兵簇拥下出现在阵前,张梁则在其身侧压阵。
李胤听着!张宝声如洪钟,我太平道顺天应人,尔等负隅顽抗,实乃逆天而行!若开城投降,尚可保全性命!
张飞闻言大怒,丈八蛇矛重重顿地:主公,让俺出城取他首级!
关羽按住张飞:四弟稍安勿躁。张宝这是在激将。
李胤冷笑一声,对城下扬声道:张宝,你兄弟三人假托神道,祸乱天下,致使生灵涂炭。今日竟敢在此大放厥词,就不怕天谴吗?
这番话戳中了张宝痛处,他勃然大怒,立即下令攻城。
战鼓雷动,数万黄巾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墙。云梯、冲车齐齐推进,箭雨铺天盖地射向城头。
准备迎敌!李胤长剑出鞘,弓弩手就位!滚木礌石准备!
就在真定攻防战激烈进行之时,远在广宗城中的张角,正面临着他人生中最后的时刻。
广宗城内,天公将军府邸。曾经意气风发的大贤良师,如今卧在病榻上,面色枯槁,气若游丝。房间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十几名核心弟子跪在榻前,个个面带忧色。
大贤良师,该服药了。一名弟子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上前。
张角无力地摆了摆手,目光望向南方,仿佛要穿透重重城墙,看到正在真定鏖战的两位弟弟:宝、梁他们...现在何处?
另一名弟子哽咽道: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正在围攻真定,只是那李胤...
张角剧烈地咳嗽起来,侍从急忙递上绢帕,上面已沾满血迹。他喘息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传令...让他们...不必执着于一城一地...
他强撑着坐直身子,环视着追随他多年的弟子们:我太平道举事...本为救民于水火...如今...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若事不可为...当保存实力...
取地图来!张角突然提高声音。
当巨大的地图在面前展开时,张角颤抖着手指划过一个个地名:记住...太平道的根本...在这些受苦的百姓之中...不在...不在一城一地...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太行山脉:若是...若是事不可为...可退入太行...以待天时...
说到这里,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众弟子大惊失色。
不必惊慌...张角摆了摆手,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我死之后...秘不发丧...还能...为你们争取时间...
他目光扫过每一个弟子,声音越来越微弱:记住...太平道的精神...在千千万万渴望太平的百姓心中...
张角缓缓躺下,望着屋顶,喃喃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声音渐低,终于,这位掀起滔天巨浪的太平道领袖缓缓闭上了眼睛,终年四十八岁。房间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哭声。
众弟子强忍悲痛,按照张角遗命秘不发丧,只对外宣称大贤良师正在闭关修炼。
与此同时,真定城下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张宝、张梁兄弟亲自督战,黄巾军前赴后继地冲击城墙。无数云梯架在城头,守军与攻城的敌军展开惨烈的肉搏。
放滚木!关羽在城头指挥若定。
巨大的滚木从城头落下,带着凄厉的呼啸声砸向攀登的敌军。惨叫声此起彼伏,但更多的黄巾军仍然不顾生死地向上攀登。
张飞守在城门楼,丈八蛇矛每次挥出都带起一蓬血雨。他已经连续作战两个时辰,浑身浴血,却越战越勇。
主公,东门告急!一个传令兵飞奔来报。
李胤立即对赵云道:子龙,带你的人去东门支援!
赵云银枪一振,率领亲兵赶往东门。
程昱观察着战局,对李胤低声道:主公,敌军士气已显疲态,今夜可出奇兵袭营。
沮授补充道:可令一军夜袭敌营,纵火制造混乱。杨凤熟悉地形,可担此任。
是夜,杨凤率领五百敢死之士,借着夜色掩护悄悄出城。三更时分,敌营突然火起,喊杀声震天。张宝军猝不及防,顿时大乱。
不要乱!结阵迎敌!张宝声嘶力竭地呼喊,但败势已成。
就在此时,真定城门大开,李胤亲率大军杀出。关羽、张飞各领一军,如两把利剑直插敌阵。赵云、张辽的骑兵从两翼包抄,彻底打乱了黄巾军的阵型。
混战中,杨凤率领的敢死队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们专挑敌军薄弱环节攻击,更是到处呼喊:广宗危急!天公将军召地公将军回援!
这消息动摇了黄巾军的军心。张宝、张梁听闻兄长危急,顿时方寸大乱。
二哥,怎么办?张梁焦急地问道。
张宝咬牙切齿:事已至此,唯有速战速决!
然而就在他分神之际,关羽已率军突破中军,直取张宝所在。
张宝休走!关羽大喝一声,青龙偃月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劈下。
张宝举刀相迎,却觉手臂一麻,大刀竟被震飞。他还未来得及反应,青龙刀已掠过他的脖颈。
大哥...张宝最后望了一眼广宗方向,缓缓倒地。
张梁见兄长战死,悲愤交加,正要拼命,却被亲兵强行架走。主将阵亡,黄巾军彻底崩溃,士卒或降或散。
此战,真定军大获全胜,歼敌两万,俘获三万,缴获军械粮草无数。
数日后,广宗城破的消息传来。张角病逝的消息终究泄露,军心涣散,卢植趁机猛攻,广宗守军全军覆没。
李胤立即召集众人商议。田丰分析道:张角兄弟既死,黄巾主力已溃,冀北局势已定。主公当早作打算。
程昱却提醒道:黄巾虽平,天下却将进入多事之秋。董卓在凉州坐大,袁绍在渤海招兵买马,公孙瓒也在幽州虎视眈眈。
果然,朝廷使者很快抵达真定,正式任命李胤为镇北将军、领常山相,授权其都督冀北诸军事。
四月十五,李胤在真定举行隆重的庆功仪式。站在高台上,望着台下肃立的五万大军和欢欣鼓舞的百姓,李胤心潮澎湃。
从去年秋日的真定长史,到如今的镇北将军、冀北之主,不过半年多时间。这期间,他招揽了田丰、沮授、程昱等谋士,收服了关羽、张飞、赵云等猛将,建立了自己的基业。
但李胤知道,黄巾之乱的平定,并不意味着太平盛世的到来。恰恰相反,一个更加波澜壮阔而又残酷无比的时代,正在拉开序幕。
主公,田丰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各郡官员都在等候接见。
李胤整了整衣冠,目光坚定地走向等待着他的人群。
冀北已定,而天下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