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州牧府。一派新兴气象。刘备与诸葛亮对坐,几案上摆放着来自北方的密报,以及江东诸葛瑾再次来访所带来的信息。
“李思远已成一世之雄矣。”刘备轻轻叹息一声,语气复杂,既有敬佩,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其势如日中天,拥河北、幽并、关中、凉州四州之地,带甲数十万,谋臣如雨,猛将如云,更兼有关中形胜,进退自如。如今又纳了与孔明你齐名的凤雏庞统,真如猛虎添翼,势不可挡了啊。”
诸葛亮羽扇轻摇,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仿佛外界波澜皆不能动其心志:“主公不必过虑。李胤势大,确为事实。然曹操亦非易与之辈,其麾下智谋之士、能战之将,依然众多,根基犹存。两家巨兽相争,必然激烈胶着,此正是我休养生息,稳固益州,积蓄力量,图谋汉中之时。待我益州富足,兵精粮足,北取汉中,东联孙权,仍大有可为。如今之势,我宜静不宜动,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坐观其变,以待天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份关于庞统投效李胤的情报,淡然道:“至于庞士元选择了李胤,亦是其个人机缘运势使然。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只要我君臣一心,励精图治,外抚蛮夷,内修政理,何愁大业不成?又何须艳羡他人?”
刘备闻言,看着诸葛亮那永远成竹在胸的神情,心中的些许不安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信任与依赖。“孔明之言,真乃金玉良言,使我茅塞顿开。益州之事,全赖孔明矣。”
各方势力,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揣摩、算计、准备,如同暴风雨前夜的宁静,压抑而紧张。而打破这微妙平衡,点燃战火的第一颗石子,已然在庞统的谋划、李胤的决断、徐晃的执行下,狠狠掷出!
徐晃、徐庶、庞统率领的这支偏师,历经近二十日的艰苦跋涉,克服了秦岭山脉的险峻地形、恶劣天气以及补给困难,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丹水上游,隶属于曹操荆州刺史部管辖的南乡县境内!
南乡城守军措手不及!他们根本未曾料到,战火会从西北方向的秦岭深处袭来。守将只是一名普通的郡都尉,麾下兵力不过千余郡国兵,装备训练皆远逊于徐晃带来的百战精锐。
战斗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庞德率领三千西凉骁骑,如同旋风般扫荡了城外稀少的警戒部队,直扑城门。与此同时,装备了“元戎弩”的两千弩手,在步卒大盾的掩护下,列阵于城外一箭之地,对着城头进行了数轮极其迅猛的密集攒射!那连续不断的弩机震响,以及瞬间布满城垛、如同飞蝗般的弩矢,彻底摧毁了守军的意志。十矢连发的恐怖火力,让许多曹军士兵尚未反应过来,便已中箭倒地。
城门在庞德骑兵的猛冲和随后跟进的步卒撞击下,很快失守。徐晃大军涌入城内,清剿残敌。整个战斗过程,干净利落,从发动攻击到完全控制南乡城,耗时不足两个时辰。曹军都尉战死,部分士卒投降,余众溃散。
徐晃严格执行李胤“速战速决,站稳脚跟”的方略,攻克南乡后,并未急于向顺阳、魏兴等地下一个目标冒进。他第一时间下令:肃清城内残敌,安抚降卒与受惊百姓,严禁劫掠,迅速修缮被破坏的城门与部分城墙,并派出多路斥候,沿着丹水、汉水方向进行大范围的侦察,摸清周边曹军兵力部署与动向。同时,庞德率领的骑兵,则在外围巡弋,警戒可能到来的援军,并清除小股的溃兵与探马。
徐晃偏师攻克南乡,在荆北曹控区站稳脚跟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荆襄大地上空炸响!
驻守襄阳,总督荆北军事的征南将军曹仁,在接到南乡失守的急报时,惊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反复确认消息来源。“李胤的军队?从关中来的?这怎么可能!他们是如何穿过秦岭的?为何此前毫无征兆?”一连串的疑问与震惊过后,是无边的愤怒与后怕。南乡失守,意味着襄阳的西面门户洞开,汉水上游的控制权受到严重威胁,来自关中方向的压力骤增!
他不敢怠慢,一面立刻以八百里加急,向许都的曹操禀报这惊人的变故;一面火速下令,调动驻扎在襄阳、樊城的部分兵马,加强襄阳西侧,尤其是汉水沿岸的防御,并紧急派遣一员裨将,率领五千步骑,前出试探,试图夺回南乡,拔掉这颗突然出现的,令人极度不安的钉子。
许都的曹操,在接到曹仁雪片般飞来的告急文书时,先是愕然,随即便是滔天的怒火!“李思远!安敢如此欺我!”他气得将手中的军报狠狠摔在地上,头痛瞬间加剧,眼前阵阵发黑。他立刻明白了李胤此前在东线、北线的所有佯动,都只是为了掩护这支来自西线的奇兵!自己竟然被对方如此戏耍于股掌之间!
“传令!令宛城夏侯尚即刻集结兵马,西进支援曹仁!务必给我将这支胆大包天的敌军,全歼于南乡城下,收复失地!绝不能让其站稳脚跟!”曹操咆哮着下达命令,声音中充满了杀意。他深知,若让李胤在荆北站稳脚跟,其产生的连锁反应,将不堪设想。
荆襄之地的战火,因庞统一计,李胤一决,徐晃一行,而率先点燃。这并非决定天下归属的主力决战,却如同一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巨石,彻底打破了维持近一年的战略僵局,激起的涟漪与暗流,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将曹、孙、刘、李四方势力,更深地、更紧密地卷入到这场席卷天下,决定未来数百年气运的汹涌浪潮之中。真正的乱世高潮,鼎立争雄的惨烈篇章,序幕,由此缓缓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