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考完,放榜通常在九月上旬。
也就是说,贾琏等不到放榜,要先去扬州接林黛玉。
“没有举人功名在身,夺权始终差点火候啊。”
贾琏心下自语,布局数月,就等着九月放榜将王夫人赶下台,没想到忽生变故,他不得不南下扬州。
本可以回来再说,但一去两三月,搞不好再让王夫人搞出幺蛾子,尤其周瑞钱华之流,一月贪府里几百上千的银子,实在是留不得。
“罢了,赶不下台无所谓,起码可以重创一击。”
贾琏摇摇头,自己要去扬州,还是把蛀虫清理再走,或许拿不下王夫人,但将肥皂营生掌握在手却没问题。
“……”
贾母正院。
贾母听闻贾琏回来,正等着问话呢,没想到不见人影。
忙叫王熙凤过来,询问道:“琏儿呢,莫不是太累,这会儿来不了?”
王熙凤笑着道:“老祖宗安心,二爷说了愿去,却要歇息几日,还望恩准。”
贾母松了一口气,高兴道:“劳什子恩不恩准,待琏儿养养身子再启程,左右短短数日而已。”
王熙凤点点头,她也纳闷,那坏人在家屁股还没坐热,就不见了人影。
还以为在可卿房中,结果去了也没见着,不知有何要事处置。
大晚上还没回来,王熙凤和秦可卿在房中面面相觑。
“平儿,着人问问兴儿,二爷上哪儿去了。”
王熙凤吩咐一声,秀眉微蹙,那坏人上哪儿也不说一声,害她俩忧心,回来别想让她们伺候,哼。
“……”
王夫人这边。
得知贾琏确定去扬州,她心里颇为开心。
贾琏今时不同往日,给她的压力很大!
扬州千里迢迢,没两三月走不了一个来回。而这会儿已然秋季,大棚营生将要开始筹备。
肥皂营生赚不得太多,这大棚营生总该能赚了吧?
去岁一根黄瓜卖五两银子,她在旁边看着,简直流口水!
贾琏一走,她马上向贾母提议,如肥皂营生一般,府里另起炉灶,将大棚营生搞起来!
正当她畅想时,周瑞家的忽然仓皇求见,惹得王夫人皱眉不已。
让周瑞家的进来后,王夫人呵斥道:“慌慌张张,你男人上吊了不是?”
“扑通!”周瑞家直接跪下,惊慌中带着恐惧,带着哭音道:“太太救命!琏二爷将我家男人抓走了!”
“嗯?”王夫人一脸疑惑,不解道:“他抓你家男人做甚?”
周瑞家的知晓证据已被贾琏甩到脸上,怕是瞒不过王夫人,只得老实交代道:
“太太宽恕!我家男人叫猪油蒙了心,发卖肥皂胰子时……贪了点银子,却不曾想,让琏二爷发现了…”
“就在方才!琏二爷带着人来,一巴掌将我家男人扇飞在地,直接押走了,说要打死哩!”
“什么!?”王夫人脸色都绿了,豁然起身,骂道:“下贱的狗奴才!我就说银子不对劲,原是叫你们贪了!”
四五百两虽不少,但哪能与贾琏的相比?
先有钱华贪没,却苦于没证据处置,派了心腹周瑞去,没想到还敢贪污!
周瑞一家,可是她的陪房,他家好大的胆子!
周瑞家的泪流满面道:“太太!看在我们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救救我家男人吧!”
王夫人气得眼睛都红了,缓了缓冷着脸道:“琏哥儿如何得知的,还有你家贪了多少银子!?”
周瑞家的苦着脸道:“晓不得,琏二爷一口咬定,见人就打,我们没法子啊!”
贪了多少,她不敢说出来,怕气着王夫人……实在是她男人让猪油蒙了心,敢贪那么多!
王夫人烦躁无比,贪银子事小,怕的是贾琏拿这个做文章,搞不好这肥皂营生她以后无法掌握,包括近在咫尺的大棚营生!
“贪婪的狗奴才!”王夫人一脚踹在周瑞家的脸上,劈头盖脸大骂一顿,这才整理心绪,往东厢房而去。
“二婶怎地来了?”
王熙凤和秦可卿迎来,觉得真是稀客。
“琏儿做什去了?”
王夫人见两人一脸好奇,不禁心中惊疑,贾琏连王熙凤都没告诉,莫非只是顺手为之,没有什么阴谋?
王熙凤皱眉道:“莫非出什事儿了?”
王夫人正要开口,忽听外边瑞珠来报:“奶奶、姨娘,老太太那边叫过去呢。”
又有彩云来报王夫人:“太太,老太太请过去。”
王夫人见状,心中大感不妙,都这个时辰了,老太太叫她们过去做甚?
莫非,贾琏将事情捅到老太太跟前去了!?
王夫人的脸,一下子阴沉无比。
“……”
到得贾母正院。
发现有屏风分隔,贾赦贾政都已来到!
这更让王夫人感到不安。
王夫人没来得及多打量,就见贾琏恨铁不成钢的看过来,埋怨道:“二婶!瞧你干的好事儿!”
话锋直指王夫人,引得众人都将目光看来。
听贾母说道:“琏儿,休得无礼!”
王夫人沉着脸道:“琏儿要问罪我这个二婶?瞧你这口气,是想骂我呐!”
她万万没想到,才方进门,贾琏就把矛头指向她,下边人贪污,纵有她的错,但主要罪责在下边管事!
一来就指向她,这是刻意针对啊!
“二婶言重了。”贾琏摇头叹气不已,朗声说道:“肥皂营生拿出来让太太管着,目的是为府里开源增加收支,但二婶如何做的?竟任由底下管事贪没几百上千银子!”
在王夫人来之前,贾琏就说了一遍,听说每月叫管事们贪了七八百两,皆震惊无比。
但事实与否,还有待商榷。是以贾琏见王夫人一来就针对,贾母才开口帮衬。
王夫人则冷声道:“琏哥儿可别胡诌,如何就贪了上千两?”
几百与上千,那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贪几百尚有转圜余地,可贪了上千,就是她的罪过。
贾琏不语,只对外边喊一声:“带周瑞进来!”
话音方落,就见红肿着脸,被绳子绑起来的周瑞,在兴儿隆儿的押解下,入得门来。
贾琏淡淡道:“老实交代吧。”
拿下周瑞后,证据摆在其面前,还抓了钱华来,周瑞不认栽也没办法。
后许诺对方,只要坦白交代,贾琏便从宽处罚,否则直接打死。
这会儿周瑞面如死灰,心说若不是贾琏还拿他儿子威胁,他指定不会承认,毕竟一旦承认,可就彻底完了。
然而贾琏不讲武德,不给他一点机会。
在众人的注视下,周瑞心里悲戚,对王夫人杀人的目光视而不见,老实交代了前因后果。
“七百!?”
“上个月还是一千!?”
“净赚一千五,你敢拿一千两,狗胆包天啊!狗奴才,真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贾赦听完后,忍不住跳脚,直接破口大骂。
贾琏又让人把钱华押上来,这家伙贪了一个月的,虽然数目不如周瑞的加起来多,但也是胆大包天!
贾琏抄周瑞家时,还找到了肥皂售卖到外地的账目,将之摆在众人面前,铁证如山。
就在众人指责两位管事的时候,贾琏又将目光投向王夫人,声音不大却传进所有人耳朵:
“二婶呐,府里情形一年不如一年,怕是与二婶脱不开干系。”
“二婶终是年岁大了,会有遗漏之处,我们也能理解,但也不能如此纵容手下管事,这是在喝府里的血啊!”
贾琏最后看向贾母,痛心疾首道:“老祖宗,二婶年岁大,精力有所不济!为府里劳累半辈子,这会儿该让二婶好好歇息歇息才是!”
“是以,这掌家权,让大太太管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