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胆!
这是在夺二房的掌家权啊!
邢夫人先是吓了一个哆嗦,随后热血忽地涌上心头,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大太太!贾琏说的是,让她掌家!?
这这这……这可是害苦了她啊!
虽然本该她管内宅,虽然她才是名副其实的管家太太,但她从未妄想管家呐!
上有老太太身体康健,下有王夫人手段厉害,她可从未指望这会儿管家!
不等老太太驾鹤西去,她根本不敢想!
然而,她这便宜儿子这般勇猛,直接就要逼王夫人下台!
纵容管事贪污,这是御下不严!让管事贪了这般多银子,说好听点是疏忽大意,说难听点就是能为不足!
甚至,还把府里一年不如一年的黑锅,扣在王夫人头上,可谓明晃晃的逼迫人。
她悄然看了贾母一眼,见后者脸色难看,火热的心头犹如被泼了盆冷水,想开口说两句的,硬生生不敢再说。
屏风一边的贾赦,闻言也脸色变幻,心说这小王八羔子愈发厉害,都敢夺管家权了!
“这等大事,竟不找我谋划一番,实在是有些鲁莽!”
贾赦心中自语,对贾琏的行为有些不满,但还是竖起耳朵,瞧贾母怎么回答。
一旁的贾政则一脸悻悻,老脸微红,妻子被小辈如此指责,他如何不羞?
最紧要的,铁证如山之下,王夫人固有过错,但他同样有责任。他自然不会忘记,王夫人曾让他帮忙置办,但他一口回绝。
毕竟是他当家,按理说置办产业这事儿,该他管才对。
但前有王熙凤办营生不曾有差错,他想着王熙凤可以,王夫人自然可以,便懒得多管。
这会儿出了事儿,他老脸没地搁呐。
贾母沉默不语,似是思考对策,贾政正要开口,就见贾琏朝他说道:“二叔,这事儿你怎么看?”
贾政讪讪道:“这事儿我没多管,不曾想错了这般差池…那周瑞和钱华胆大妄为,打杀出去才是!”
他避重就轻,刻意回避管家的问题。
没想到贾琏揪着不放,淡淡道:“二叔,二婶为府里劳累多年,精力已是有所不济,我看不如让大太太管着,二婶就好生歇息。”
末了,贾琏语出惊人道:“还有呐,二叔素来不喜庶务,还要忙着上衙,这当家的重任,我看还是交由清闲的父亲才是。”
“二叔,你觉着如何?”
“啊……这?”贾政苦着脸,贾琏的话语虽温和,但句句是让他下台,被小辈这般说,不禁又羞又气,奈何不知如何反驳。
张嘴沉吟半天,愣是不敢回话。
他觉得如何?他觉得正院住着挺舒服的,还能抖抖威风,当家的位置自然不愿让出。
“好了。”贾母终于开口,勉强笑道:“琏儿,你二婶固有疏漏,但一直管着没出太大过错,而大太太没掌家的经验,冒然改换怕是要乱套的。”
“太太管了多年,不可因一件事就否定所有功劳……照老婆子先前说的,太太掌家,凤丫头分担着管家,这事儿想必就稳妥了。”
“至于你二叔,你可从旁协助管家,你父亲却是不行的,今儿当着他的面,老婆子都敢说,当年他当家做的恶事,差点将荣国府覆灭,你问问他,这会儿还敢当家吗?”
说到最后,贾母混浊的老眼陡然铮亮,语气不怒自威:“琏儿若还不满意,那老婆子自个儿回金陵去,这荣国府叫你说了算罢!”
言尽于此,贾琏自然不敢再说,连忙跪下说不敢。
贾赦干了什么不得而知,但贾母的意思就是让他夫妇协助,相当于平衡大房二房。
最后拿出孝道这个终极武器,他不敢再多说。
孝道能压贾赦贾政,自然也能压他这个孙子。
地位始终不够,贾母还是偏袒二房,分割权力,这本在意料之中,他急着去扬州,提前发难只能是这个结果。
他最后说道:
“二婶在营生产业方面,还是能为不足,而凤儿和可卿的能为有目共睹。”
“是以,府里办的肥皂营生,一并交由凤儿和可卿来,包括之后的大棚营生……府里入不敷出,所以我不光拿出肥皂营生的方子,这大棚营生也不独占,今年府里也出资建大棚,赚的银子尽归公中银库。”
“老祖宗觉着如何?”
此番可不会白费功夫,一来狠狠打压一下王夫人的权威,二来干掉周瑞和钱华,断王夫人一条臂膀。
这第三,若将府里营生握在手里,就不必忧心让王夫人祸害了去。
贾母沉吟着,瞥了眼要开口的王夫人,说道:“这是该的,凤丫头办营生确实谨细,左右要她帮着管家,这府里营生就交由凤丫头担着吧。”
王夫人闻言,脸色阴沉难看,却不敢开口。
方才贾琏咄咄逼人,险些要将她赶下台,这会儿能保住就很不错了,至于营生……让就让吧。
她眼睛微眯,其实王熙凤来管家,这是好事儿啊!
没有人比她更懂,一千多号人的大府里,每天有多少琐事要处理,那是又累又耗精神的。
王熙凤既然来了,这些活正好让其一并扛之!
至于邢夫人,则一脸失望,感觉自个儿真是命苦!
不过受的气多了,也渐渐习惯下来,只苦着脸一言不发。
贾赦阴沉着脸,在贾母提出那事儿的时候,本想开口的,但终是难以开口。
无奈叹叹气,对着贾政冷哼一声,起身直接离开。
而贾政表面板着脸,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左右位置没变,老太太还偏袒他,那就没事了。
留下一句“周瑞钱华由琏儿看着办”,便脚步轻松的离开,这些事看着就头疼,还是溜之大吉比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