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年关将近,榕城的大街小巷已经弥漫开浓浓的年味。对于苏陆两家来说,今年的年味里,更添了一桩天大的喜事——孩子们的订婚宴。
宴席就定在榕城一家口碑不错、环境雅致的中档酒楼。没有大张旗鼓广邀宾客,只请了至亲好友,摆了六桌,图个热闹喜庆,也符合两家不算特别宽裕但足够体面的家境。
苏暖暖穿着周雅特意为她定做的一件浅粉色改良旗袍式连衣裙,料子柔软,剪裁合身,衬得她肤白如玉,气质温婉。长发盘起,别了一枚小巧的珍珠发卡,脸上化了淡妆,比平时更添几分明媚。陆晏则是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喜悦,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苏暖暖的身影。
仪式简单而温馨。在亲友的见证下,两人交换了订婚戒指——不是什么昂贵的名牌,是两家父母一起挑选的一对素圈铂金戒指,简洁大方,寓意着纯洁与永恒。陆晏给苏暖暖戴戒指时,手抖得厉害,试了两次才成功,引得台下善意的哄笑。苏暖暖倒是很稳,接过戒指,轻轻套在他左手无名指上,动作轻柔而坚定。
然后,在主持人的引导下,两人向双方父母鞠躬敬茶,改口。当苏暖暖端着茶杯,轻声喊出“爸爸,妈妈,请喝茶”时,陆建国和秦悦激动得眼圈都红了,连连应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递上厚厚的红包。轮到陆晏向苏舟和周雅敬茶时,他也是紧张又郑重,一声“爸、妈”喊得格外响亮。
宴席开始,气氛更加热烈。苏舟和陆建国作为主家,轮番向亲友敬酒,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秦悦和周雅坐在一起,看着台上般配的一对璧人,有说不完的话,时而抹泪,时而开怀大笑。
陆晏和苏暖暖坐在主桌,接受着亲友们的祝福和打趣。陆晏来者不拒,凡是敬酒的(果汁代替),都爽快喝下,兴奋得像个孩子。苏暖暖则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偶尔低声提醒他少喝点果汁,嘴角噙着淡淡的、得体的微笑。只有陆晏知道,桌布下,她的手悄悄伸过来,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带着安抚和默契的温度。他立刻反手握紧,心里像是浸满了蜜糖。
【暖暖的手好软……】
【我们真的订婚了……】
【她是我的未婚妻了……】
【以后要更努力,让她过得好……】
这些念头在他心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幸福得有些不真实。
宴席过半,双方父母示意安静,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苏舟作为代表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欣慰和郑重的笑容:“今天,是晏晏和暖暖订婚的大喜日子,感谢各位亲朋来见证。两个孩子有缘,从小一起长大,现在感情又好,能走到一起,是我们两家人的福气。”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的陆建国和两位夫人,继续道:“孩子们马上就要回首都继续学业了。大学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和老陆,还有两位妈妈商量了一下,咱们做父母的,能力有限,但总想为孩子们的未来多铺一点路。”
台下安静下来,目光都聚焦过来。
陆建国接过话头,声音洪亮:“首都居,大不易。我们想着,两个孩子以后毕业了,无论是继续深造还是工作,总得有个自己的小窝,才踏实。所以,我们两家决定,一起凑凑钱,在首都,给他们买一套小房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和赞叹声。在00年代初,尤其是在榕城这样的南方城市,普通双职工家庭和做点小生意的家庭,能凑钱在首都买房,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居室”,也绝对是一笔巨大的投入和了不得的决定了。这不仅仅是财力,更是双方父母对孩子未来毫无保留的支持和深远的爱。
苏暖暖也微微一怔,抬眼看向父母。周雅对她温柔地点点头,眼神里满是鼓励和慈爱。她又看向陆晏的父母,秦悦正冲她眨眼睛,陆建国也是一脸“应该的”表情。
陆晏更是彻底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父母们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知道家里条件还不错,父亲做生意有些积蓄,母亲工作稳定,但要在首都买房……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苏暖暖的手,心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沉甸甸的责任感和难以言喻的感动。
【爸妈……叔叔阿姨……】
【他们为我们想得太远了……】
【我……我一定要出息!不能辜负他们!】
苏舟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房子呢,我们两家已经托首都的朋友帮忙留意了,地段可能偏一点,面积也小,但够两个孩子暂时落脚。以后等他们自己有能力了,再换大的!这房子,就算是我们送给两个孩子的订婚礼物,也是他们未来小家的起点!”
掌声再次雷动。不少亲友感慨万千,羡慕这两家父母的远见和付出,也由衷祝福这对刚刚订婚的年轻人。
陆晏再也坐不住,拉着苏暖暖站起来,两人走到四位父母面前。陆晏声音有些哽咽,深深鞠了一躬:“爸,妈,叔叔,阿姨……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苏暖暖也跟着鞠躬,眼眶也有些湿润。
秦悦赶紧把他们拉起来,嗔怪道:“傻孩子,谢什么!只要你们俩好好的,和和美美,比什么都强!”
周雅也柔声道:“是啊,暖暖,晏晏,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互相扶持,好好读书,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订婚宴在这样一种充满了温情、祝福和对未来坚实期许的气氛中圆满结束。送走宾客,两家人又聚在一起,喝着茶,兴致勃勃地讨论起首都买房的具体细节,哪里地段性价比高,户型怎么选,需要准备哪些材料……仿佛那不是一套遥远的房子,而是即将亲手为孩子们搭建起的、触手可及的未来巢穴。
陆晏和苏暖暖坐在一旁,听着大人们热烈的讨论,手指在桌下悄悄交缠。冬夜的寒气被屋内的暖意和亲情驱散。他们知道,从今天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多了一层更深的羁绊和共同的责任。那个远在首都、尚未谋面的“一居室”,不仅仅是一处房产,更是两家父母沉甸甸的爱,和他们对彼此未来共同的承诺与期待。
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身后有家,身旁有彼此,手中握着通往“小家”的钥匙雏形,这份刚刚启程的爱情与人生,便有了最踏实温暖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