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冰殿时,冰原的风带着暖意,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晃眼的白光。凌烬用布蒙着眼,嘴里叼着根冰棱——那是他趁众人收拾行装时,偷偷从冰殿穹顶敲下来的,说是要留着当“纪念冰棍”。
“你能不能别啃了?”渊和看着他冻得通红的鼻尖,忍不住皱眉,“这冰里裹着怨息残痕,吃多了会肚子疼。”
凌烬含着冰棱含糊道:“你懂啥?这叫冰原特产,小爷我……哎哟!”话没说完,冰棱突然从嘴里滑出去,“啪”地砸在息灵兽脑门上。小家伙委屈地呜咽一声,扭头就往夜琉璃怀里钻,尾巴还不忘勾住凌烬的裤脚,像是在告状。
(笑点)凌烬伸手去拽尾巴,结果被息灵兽反身一口咬住袖口,一人一兽拉扯间,凌烬脚下一滑,连带着小家伙一起摔进雪堆里,滚成个大雪球。等影伸手把他拉出来时,他嘴里还叼着半根冰棱,头发上结着冰碴,活像个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雪人。影憋笑道:“再闹,就让渊和把你冻成冰雕,正好当路标。”
冰璃走在队伍最后,翅膀上的灰痕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她时不时回头望向冰殿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血色晶石——晶石表面不知何时多了道细纹,像条小蛇蜷缩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雪地突然开始扭曲,原本平坦的冰原上,竟凭空出现了片森林。林子里的树木长着冰晶般的叶子,树枝上挂着发光的浆果,看起来温暖又诱人,与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
“是蜃楼。”影的令牌突然亮起,银辉扫过森林,那些树木的轮廓瞬间变得模糊,“冰原上的怨息残痕会形成幻象,引诱旅人走进去,然后困在里面慢慢吞噬灵息。”
凌烬却盯着那些发光的浆果挪不开眼:“那果子看着挺甜……”刚想往前走,就被阿烬一把拉住。
“别碰!”阿烬指着森林边缘的雪堆,那里埋着半截冰原兽的骸骨,骨头缝隙里缠着淡淡的黑气,“进去就出不来了。”
话音刚落,森林里突然传来女子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阿烬哥哥,是我呀,你不认得我了吗?”
阿烬浑身一僵,猛地抬头——森林深处,一个穿着噬息族服饰的少女正朝他挥手,眉眼弯弯,笑起来时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正是他小时候夭折的妹妹,阿月。
“妹妹?”阿烬的噬息骨突然发烫,骨身投射出记忆碎片:小时候他带阿月去摘浆果,妹妹失足掉进冰窟,他拼尽全力也没能拉她上来……那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阿烬哥哥,快来呀,这里有好多好吃的浆果。”阿月举着颗发光的果子,朝他跑来,脚下的雪地却没留下任何脚印。
影的令牌化作银剑,斩向阿月的身影:“是幻象!别被它骗了!”银剑穿过少女的身体,森林里的笑声突然变得尖锐,阿月的脸瞬间扭曲,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泪:“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在冰里冻着……”
阿烬的呼吸变得急促,噬息骨不受控制地颤抖,金紫色光芒中竟掺了丝黑气。冰璃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冰蓝色的光芒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别被它勾起执念!这是怨息在利用你的记忆!”
森林里的幻象突然暴涨,除了阿月,还出现了影的师父、渊和的族人、夜琉璃失踪的姐姐……每个幻象都带着最能刺痛人心的记忆,声音像针一样扎进众人耳朵里。
“放弃吧……”影的师父拄着拐杖,叹息着摇头,“你根本成不了净怨族的领袖,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护着别人?”
“渊和,你看看你,连族人的仇都报不了,活着还有什么用?”渊和的族人浑身是血,指着他的鼻子骂。
夜琉璃的姐姐站在发光的浆果丛里,背对着她轻声说:“琉璃,你是不是早就忘了我?不然为什么不来找我……”
凌烬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爹娘”,他们正拿着鞭子抽他的影子,嘴里骂着“废物”“丢人现眼”,与他记忆里温和的父母判若两人。他的火息瞬间失控,焚天焰胡乱地往森林里砸:“你们不是我爹娘!我爹娘才不会这么说我!”
火焰撞在幻象上,激起漫天黑雾,森林的轮廓更加清晰——那些树木根本不是冰晶做的,而是无数根冰原兽的骨头,发光的浆果里裹着的,是凝固的血。
“就是现在!”阿烬猛地回过神,噬息骨的金紫色光芒彻底爆发,“它们怕生息!用各自的灵息破幻象!”
他率先冲向阿月的幻象,骨刃划破空气,带着金紫色光芒将幻象劈成两半。阿月的身影消散前,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化作点点光屑落在他手背上。
影的银剑交织成网,将师父的幻象困在中央:“我是不是领袖,不由你说了算!”银辉暴涨,幻象在光芒中溃散。
渊和的冰链缠上族人的幻象,冰蓝色光芒中带着决绝:“我的族人不会用仇恨束缚我!”幻象发出惨叫,化作黑气被冰链冻结。
夜琉璃的藤蔓缠绕上姐姐的身影,绿雾温柔却坚定:“姐姐,我一直在找你,但我不会被怨息骗了。”幻象转身,朝她露出个模糊的笑,渐渐透明。
凌烬深吸一口气,将焚天焰凝聚成球,精准地砸向“爹娘”的幻象:“小爷是不是废物,自己说了才算!”火焰炸开,幻象瞬间化为灰烬,只留下片烧焦的雪。
所有幻象消散的瞬间,森林突然剧烈震动,骨头做的树木纷纷倒塌,露出底下的冰窟——冰窟里堆满了冰原兽的骸骨,正中央立着块黑色的石碑,碑上刻着与黑影胸口相同的“烬”字,碑底还压着半块共生髓残片,与阿烬怀里的核心能拼合成完整的圆形。
“是源星碎片!”阿烬眼睛一亮,刚想下去拿,冰窟里突然喷出浓黑的雾气,雾气中浮出个巨大的影子,这次不再是幻象,而是由无数冰原兽的怨魂组成的实体,长着九个脑袋,每个脑袋都在嘶吼着不同的痛苦记忆。
“它吸收了所有幻象的怨息,变得更强了!”影的令牌挡在众人身前,银辉剧烈波动,“冰璃,用你的冰翼冻住它的四肢!凌烬,准备焚天焰!夜琉璃,用藤蔓缠住它的核心!渊和,冰链加固!”
冰璃的冰翼展开到最大,冰蓝色光芒如瀑布般冲向怨魂的四肢,瞬间冻结出厚厚的冰层;夜琉璃的藤蔓顺着冰层往上爬,绿雾往怨魂的九个脑袋里钻;渊和的冰链缠上冰层,将怨魂死死锁在原地;凌烬的焚天焰凝聚成火龙,在阿烬的掩护下,狠狠撞向怨魂的中央!
“轰——”
火龙炸开的瞬间,阿烬的噬息骨刺入怨魂的核心,金紫色光芒与火焰、冰蓝、绿雾交织,怨魂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九个脑袋同时爆开,化作漫天黑气被灵息净化。
黑气消散后,冰窟里的石碑裂开,半块共生髓残片飞到阿烬手中,与源星核心完美拼合。核心的光芒比之前亮了数倍,金紫、银白、冰蓝、翠绿、火红五种颜色交织,像颗缩小的源星。冰原上的积雪开始融化,露出底下嫩绿的草芽,连风都变得温暖起来。
凌烬看着自己尾羽上又长出的新毛,得意地对息灵兽炫耀:“看见没?小爷厉害吧!”结果小家伙突然扑上来,抢走了他手里最后半根冰棱,叼着跑远了。他气得跳脚:“小畜生!给我站住!”
冰璃收起冰翼时,翅膀上的灰痕变成了淡淡的黑色纹路,像条小蛇盘在肩胛骨处。她悄悄用手捂住,却没发现血色晶石上的细纹已经蔓延到边缘,与她翅膀上的纹路隐隐呼应。夜琉璃看着自己指甲盖上的黑色,不动声色地将手缩进袖子里,锦囊里的黑色共生花,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绽放,花瓣上的纹路与石碑上的“烬”字一模一样。
阿烬握紧完整的源星核心,感受着里面流转的五种灵息,抬头望向归墟的方向:“还差最后一块碎片,我们就能让源星重归完整了。”
冰原的风带着草芽的清香,远处的冰殿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是在为他们送行。前路或许还有更多艰险,但此刻众人眼中,只有对未来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