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积雪融化得比想象中快,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岩石缝隙里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芽,竟是些耐寒的苔藓。凌烬蹲在地上,用手指戳着苔藓玩,息灵兽趴在他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他的靴子,把沾在上面的雪渣扫得干干净净。
“你俩能不能走快点?”影回头看了眼落在后面的一人一兽,无奈地摇摇头。他手里拿着块从冰窟石碑上敲下的碎片,碎片上的“烬”字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暗光,与他令牌边缘的细纹隐隐共鸣。
夜琉璃走在影身边,指尖缠着根细藤蔓,藤蔓的尖端泛着淡淡的黑——那是她悄悄用绿雾净化锦囊里的黑花时,被反蚀的痕迹。她瞥了眼走在前面的冰璃,对方翅膀上的黑色纹路被斗篷遮住,只露出一小截,像条凝固的蛇。
“冰璃的晶石,好像更暗了。”夜琉璃低声道,目光落在冰璃胸口——血色晶石的光芒比昨天黯淡了许多,原本清晰的红光变得浑浊,像是蒙了层灰。
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刚想说话,就被阿烬的喊声打断:“前面有座桥!”
众人加快脚步,果然看见前方的冰谷上架着座石桥。桥身由青黑色的岩石砌成,栏杆上刻着三族的图腾,只是大多已经模糊,唯有桥中央的共生花纹还能辨认。桥下的冰溪潺潺流淌,溪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铺着的光滑鹅卵石。
“这桥有年头了。”阿烬摸着栏杆上的狼头图腾,图腾的耳朵缺了一角,边缘却很光滑,像是被人常年抚摸过,“应该是三族往来时修的古道。”
冰璃走到桥中央,指尖抚过共生花纹,突然“咦”了一声:“这花纹里……有灵息。”她的冰翼微微展开,冰蓝色光芒注入花纹,那些模糊的线条竟缓缓亮起,在桥面投射出半张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归墟的位置,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冰原噬息族图腾,像是在指引方向。
“看来走对路了。”凌烬兴冲冲地想往桥对面跑,却被息灵兽死死咬住裤脚。小家伙对着桥尾的岩石低吼,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背上的毛又开始炸起。
“又怎么了?”凌烬不耐烦地踢了踢雪,却发现桥尾的岩石颜色不对劲——那片岩石比周围的更深,表面覆盖着层薄薄的冰,冰下隐约有黑色的纹路在流动,像有无数小蛇在爬行。
渊和伸手按在岩石上,冰息刚探入就猛地缩回,指尖沾着丝黑气:“里面全是怨息,这岩石被侵蚀透了。”
话音刚落,桥面突然剧烈震动,桥尾的岩石“咔嚓”裂开,无数黑色的藤蔓从裂缝中钻出,像毒蛇般缠上栏杆,瞬间就将半座桥的图腾染成了黑色。
“是怨息催生的蚀骨藤!”阿烬的噬息骨瞬间出鞘,金紫色光芒斩向藤蔓,“被它缠住会被吸走灵息!”
藤蔓被斩断的瞬间,断口处喷出黑色的汁液,溅在桥面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冰璃的冰翼展开,冰蓝色光芒冻结住藤蔓的根部,可那些藤蔓像有韧性的钢绳,竟硬生生撑破冰层,顺着冰翼往上爬,将她的翅膀缠成了黑色的茧。
“冰璃!”影的银剑及时斩来,剑气劈开藤蔓,却被汁液溅到剑刃,银辉瞬间黯淡了几分,“这汁液能蚀灵息!”
夜琉璃的藤蔓顺着桥面蔓延,绿雾裹住蚀骨藤的断口,试图净化黑气。可那些藤蔓像是活的,竟反过来吸收绿雾,原本青黑色的藤身渐渐泛出诡异的紫色,还开出了细小的黑花,花瓣边缘滴落着毒液。
桥下的冰溪突然翻涌起来,溪水变成了墨黑色,无数只由黑水凝成的手从溪里伸出,抓住桥的石柱往下拽。石桥发出“咯吱”的呻吟,栏杆开始松动,桥身渐渐往一侧倾斜。
“桥要塌了!”凌烬的火息暴涨,焚天焰如火龙般缠上那些黑手,火焰烧得黑水滋滋作响,却没能完全烧开,反而激起更多的手从溪里冒出来,抓向离得最近的息灵兽。
“笨畜生!跟紧我!”凌烬一把将息灵兽抱进怀里,火息在周身凝成护罩,脚踩在摇晃的桥面上,一步三晃地往对岸挪。息灵兽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却不忘用尾巴勾住他的脖子,像是在给他鼓劲。
阿烬的噬息骨插入桥面,金紫色光芒顺着桥身蔓延,试图加固石桥。可那些蚀骨藤已经钻进了岩石缝隙,顺着光芒往上爬,竟在他手臂上缠出几道血痕,黑气顺着伤口往肉里钻。
“别硬撑!”冰璃突然挣脱藤蔓的束缚,冰翼全力展开,冰蓝色光芒如潮水般冲向阿烬,冻结住他手臂上的黑气,“用我的冰息压制!”
冰息与金紫光交织,黑气暂时被冻住,可冰璃翅膀上的黑色纹路却趁机蔓延,爬满了整个肩胛骨,像张黑色的网。她疼得闷哼一声,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收回冰翼。
影的银剑与夜琉璃的藤蔓合力,一边斩断蚀骨藤,一边清理桥下的黑手。银辉与绿雾交织成网,将黑水手一个个兜住净化,可溪里的黑水越来越多,竟漫上了桥面,开始腐蚀他们的鞋底。
就在石桥即将断裂的瞬间,阿烬突然想起桥中央的共生花纹。他拼尽全力冲到桥中央,将源星核心按在花纹上,金紫、银白、冰蓝、翠绿、火红五种光芒同时爆发,顺着花纹流遍整座石桥!
蚀骨藤遇到光芒瞬间枯萎,化作黑灰被风吹散;桥下的黑水手发出惨叫,在光芒中渐渐消融,露出溪底原本光滑的鹅卵石;冰璃翅膀上的黑色纹路被光芒扫过,褪去了大半,只留下淡淡的印记;阿烬手臂上的黑气也被光芒逼出,伤口处渗出金色的血,很快就愈合了。
石桥的震动渐渐平息,桥身重新变得稳固,栏杆上的图腾在光芒中重新亮起,清晰得仿佛刚刻上去的一般。
光芒散去时,桥中央的共生花纹里浮出最后半块共生髓残片,与阿烬手中的源星核心完美拼合。核心的光芒比之前更加璀璨,五种颜色交织成完整的星图,归墟的位置在星图上闪闪发亮,像颗跳动的心脏。凌烬抱着息灵兽瘫坐在对岸,看着自己尾羽上新长出的、带着金边的羽毛,得意地吹了声口哨:“看吧,小爷就说能撑过来!”
息灵兽从他怀里探出头,对着溪里剩下的几滴水手“嗷呜”叫了两声,像是在耀武扬威,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溪里,吓得赶紧缩回来,钻进凌烬怀里不敢再动。
凌烬拍着它的脑袋笑:“没出息的东西,刚才桥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话没说完,就被息灵兽一口咬住下巴,疼得他“嘶”地吸了口凉气,却舍不得推开——小家伙刚才为了护他,被黑水手扫中了耳朵,现在还耷拉着,沾着点黑灰。
(伏笔)影捡起块蚀骨藤的残骸,发现藤芯里有个极小的“怨”字,与骨母骨戒上的符号完全一致,只是更尖锐,像是被人刻意打磨过。夜琉璃的藤蔓尖端彻底变黑,她悄悄将那截藤蔓掐断扔掉,却没发现指尖的黑纹已经蔓延到了指节。冰璃抚摸着胸口的血色晶石,晶石上的细纹已经裂开,露出里面一丝极细的黑气,正与她翅膀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阿烬握紧完整的源星核心,星图上的归墟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眼前。他望向桥对岸的冰谷深处,那里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一条被积雪覆盖的古道,古道尽头的山峰上,隐约有座冰封的祭坛,祭坛顶端的光芒与核心的光芒隐隐共鸣。
“归墟就在前面了。”阿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该结束这一切了。”
风穿过冰谷,带着融雪的清新气息,石桥上的图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在为他们见证这最后的旅程。前路或许还有未知的艰险,但此刻,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希望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