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裂谷入口,脚下的冰层渐渐被黑色的岩石取代,岩石上布满了细密的孔洞,像被虫蛀过的木头。风从孔洞里穿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哭泣。
凌烬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灰,对着息灵兽龇牙:“都怪你这小畜生,蹭得我满脸灰,回头得用你的毛当抹布擦干净。”小家伙却从他怀里探出头,对着前方的黑暗“嗷呜”叫了两声,小爪子紧紧扒着他的衣襟,眼神里满是警惕。
影的银剑在前方开路,剑身上的银辉照亮了两侧的岩壁——岩壁上凿满了凹槽,每个凹槽里都摆放着具骸骨,骸骨的双手交叉在胸前,手里握着块刻着断脉族图腾的骨牌。
“这些骸骨摆放得很整齐,不像是被怨息吞噬的样子。”夜琉璃伸手拂过一具骸骨的骨牌,骨牌上的图腾突然亮起,在岩壁上投射出个模糊的人影,“像是……自愿献祭的。”
人影穿着断脉族的服饰,身形高大,脸上戴着兽骨面具,手里拿着根骨杖,杖头镶嵌着块与骨儡胸口相似的黑色晶石。“外来者,止步。”人影开口,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断脉渊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阿烬举起源星核心,金紫色光芒照亮了人影:“我们是为怨息而来,也是为三族的秘密而来。”核心表面的图腾与骨牌上的符号产生共鸣,发出“嗡嗡”的轻响,“你是断脉族的后裔?”
人影沉默了片刻,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丝复杂的光:“我是守窟人,断脉族最后的血脉。”他的骨杖往地上一顿,岩壁上的凹槽突然全部打开,里面的骸骨“哗啦”一声站了起来,骨牌在他们手中亮起,形成道骨墙挡住了去路,“你们若想往前走,就得先过我这关。”
“又是打打杀杀,就不能好好聊聊?”凌烬撇撇嘴,火息在掌心凝成火球,“小爷我今天没带够力气,速战速决啊。”
息灵兽突然从他怀里跳出来,跑到守窟人脚边,用头蹭着他的骨杖,喉咙里发出亲昵的“呼噜”声。守窟人愣了一下,骨杖上的黑色晶石微微发亮,似乎对息灵兽的亲近并不排斥。
“这小家伙……”守窟人弯腰摸了摸息灵兽的头,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笑,“倒和当年的‘伴息兽’很像。”
“伴息兽?”阿烬愣了一下,“你认识息灵兽?”
守窟人没回答,骨杖再次顿地,站起来的骸骨突然改变阵型,骨牌上的符号连成一片,在地面形成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中涌出黑色的雾气,雾气里浮现出无数把骨刃,直指众人眉心。
“小心!这是断脉族的‘骨刃阵’,能折射灵息!”影的银剑率先出鞘,银辉斩向骨刃,却被阵法折射,反而劈向了旁边的夜琉璃。影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收剑变招,银辉在空中划出个圆弧,才勉强避开夜琉璃,“这阵法能反弹攻击!”
冰璃的冰翼展开,冰蓝色光芒凝成冰盾护住众人,骨刃撞在冰盾上,竟顺着冰面滑行,绕到冰盾后面刺向冰璃的翅膀。她反应极快,翅膀一振躲开骨刃,却被骨刃擦到羽毛,几根黑色的羽毛飘落,触碰到地面的阵法后瞬间被腐蚀成灰。
“这阵法还能蚀灵息!”冰璃皱紧眉头,冰息在翅膀周围凝成冰甲,“不能让骨刃碰到身体!”
夜琉璃的藤蔓顺着岩壁往上爬,试图从上方绕开骨墙,却被阵法中涌出的黑雾缠住。黑雾顺着藤蔓往上爬,夜琉璃手腕上的黑纹突然爆发,绿雾中竟掺了丝黑气,与黑雾纠缠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响声。
“琉璃!”影想去帮她,却被数把骨刃缠住,银剑舞得密不透风,还是被骨刃划破了胳膊,伤口处冒出黑色的血珠,“这骨刃上有怨息毒!”
阿烬的噬息骨突然插进地面,金紫色光芒顺着阵法的纹路蔓延,试图干扰阵法的运转。可那些纹路像是活的,竟顺着骨刃往上爬,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与骨牌相同的符号,灼烧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放弃吧。”守窟人站在阵法中央,骨杖上的黑色晶石越来越亮,“这阵法用了断脉族历代族长的灵息,你们破不了的。”
凌烬看着被骨刃追得团团转的众人,又看了看在守窟人脚边撒娇的息灵兽,突然灵机一动,抓起息灵兽往守窟人怀里一塞:“小畜生,看你的了!咬他面具!”
息灵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在守窟人怀里扑腾着,一口咬住了他的兽骨面具,使劲往下拽。守窟人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骨杖脱手而出,阵法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
“好机会!”凌烬趁机冲过去,想捡起地上的骨杖,却被守窟人一脚绊倒,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正好撞在息灵兽屁股上。小家伙被撞得“嗷呜”一声,松口从守窟人怀里跳出来,对着凌烬的后脑勺就是一爪子,抓得他头发乱成了鸡窝。
守窟人捡起骨杖,看着手忙脚乱的凌烬和龇牙咧嘴的息灵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岩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有趣,有趣,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小家伙了。”他的骨杖往地上一顿,站起来的骸骨瞬间回到凹槽里,骨墙消失无踪,“你们可以过去了,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里面的东西,比怨息更可怕。”
守窟人推开岩壁深处的一道石门,门后是个巨大的骨窟,窟顶倒挂着无数具骸骨,骸骨的指尖滴着黑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个黑色的水池,水池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黑色的匣子,匣子上刻着完整的三族图腾,与源星核心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那是……断脉族的‘秘匣’,里面藏着三族分裂的真相。”守窟人的声音变得凝重,“当年三族盟约破裂,不是因为怨息,而是因为有人想独占源星核心的力量,断脉族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灭族的。”
阿烬走到石台前,刚想拿起秘匣,水池里的黑色液体突然沸腾起来,无数只骨手从液体中伸出,抓住他的脚踝往下拽。阿烬的噬息骨瞬间爆发金紫色光芒,斩断骨手,却发现被斩断的骨手竟重新愈合,反而从液体中钻出个巨大的骨怪,骨怪的头颅是个巨大的头骨,眼眶里燃烧着红色的火焰,正是断脉族传说中的“骨母”!
“是骨母的残魂!”守窟人脸色大变,骨杖上的黑色晶石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她才是怨息的根源!当年就是她想独占源星核心,被三族联手封印在这骨窟里!”
骨母发出刺耳的尖啸,骨手拍向石台上的秘匣,显然不想让他们打开。夜琉璃的藤蔓抢先一步缠住秘匣,绿雾与骨母的黑气激烈碰撞,她手腕上的黑纹突然与秘匣上的图腾产生共鸣,绿雾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竟将骨母的黑气逼退了几分。
“快打开秘匣!”夜琉璃大喊,藤蔓将秘匣扔向阿烬,“里面有封印她的方法!”
阿烬接住秘匣,噬息骨劈开扑来的骨手,将源星核心按在秘匣上。核心与图腾碰撞的瞬间,秘匣“咔嚓”一声打开,里面飞出一卷兽皮卷,兽皮卷上的文字在光芒中亮起,正是三族当年联手封印骨母的咒语!
阿烬、影、冰璃、夜琉璃四人同时念起咒语,金紫、银白、冰蓝、翠绿四种光芒交织成巨大的光网,将骨母罩在里面。骨母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光网中渐渐消散,水池里的黑色液体也随之蒸发,露出池底刻着的三族盟约,盟约的最后,刻着四个小字:“共生为上”。
骨窟的顶不再掉落骸骨,岩壁上的凹槽里,骸骨的骨牌全部亮起,形成道柔和的光,照亮了整个骨窟。守窟人看着消散的骨母,长长地舒了口气,面具从脸上滑落,露出张年轻的面容,竟与影有几分相似。
影看着守窟人的脸,又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怨”字符号,突然想起师父石碑碎片里的三族混合图腾——守窟人的骨杖上,刻着一模一样的符号。守窟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对着他笑了笑,递过来一块刻着狼头的骨片:“这个,或许对你有用。”骨片上的纹路,与冰璃血色晶石里的影子完全重合。
冰璃的血色晶石突然发出一声轻响,裂纹中透出的红光与骨窟里的光交织,她颈间的符号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她低头看着晶石,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却又怎么也抓不住。
阿烬展开兽皮卷,上面除了封印咒语,还有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注着源星核心的最终归宿——“共生泉”。他握紧源星核心,核心的光芒与兽皮卷上的地图呼应,发出温暖的光。
“该去共生泉了。”阿烬看向众人,目光坚定,“是时候让源星重归完整了。”
守窟人站在石门旁,对着他们挥手:“若遇到困难,可持此骨片来断脉渊,断脉族虽只剩我一人,却也愿为三族共生尽一份力。”
骨窟外的风变得温暖起来,带着泥土的气息。凌烬抱着啃着骨片玩的息灵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前路或许还有最后的考验,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