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断脉渊出来,脚下的路渐渐变得柔软,黑色岩石被青绿色的苔藓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夹杂着淡淡的花香——那是共生花独有的味道。源星核心在阿烬掌心微微发烫,指引着方向,兽皮卷上的地图显示,共生泉就在前方的迷雾深处。
“这雾也太浓了。”凌烬用手拨开眼前的白雾,雾气像有生命般,刚被拨开又立刻合拢,沾得他睫毛上都是水珠,“息灵兽,你鼻子灵,闻闻泉水在哪儿?”
息灵兽从他怀里探出头,小鼻子嗅了嗅,突然对着左侧的雾气“嗷呜”叫了两声,尾巴指向那个方向。小家伙刚想跳下去,却被脚下的藤蔓绊了一下,摔进凌烬怀里,爪子上沾了片嫩绿的叶子,叶子上的露珠滚落在凌烬手背上,凉丝丝的。
“笨死了。”凌烬笑着刮了刮它的鼻子,却发现那片叶子接触到他的火息后,竟冒出了淡淡的金光,“咦?这叶子有点怪。”
影蹲下身,捡起片相同的叶子,银剑的光芒扫过叶片,叶子上的纹路突然亮起,浮现出个小小的共生花图腾:“是共生泉周围特有的‘忆叶’,能映照出接触者的过往。”他将叶子递到夜琉璃面前,“你试试。”
夜琉璃的指尖刚碰到叶子,叶片上的纹路就开始流动,浮现出她小时候的画面:小小的她坐在共生花树下,姐姐夜华正为她编花环,阳光透过花瓣落在两人脸上,温暖得像要融化。画面突然破碎,变成夜华被绑在祭坛上的样子,夜琉璃的眼眶瞬间红了,叶子从指尖滑落,在雾气中化作光点。
“别多想。”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手臂上的“怨”字符号突然发烫,与他从守窟人那里得到的狼头骨片产生共鸣,骨片上的纹路亮起,在雾气中投射出个模糊的狼影,“这雾能勾起人的执念,小心被影响。”
冰璃的血色晶石也在发烫,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却发现晶石的裂纹中,竟渗出了丝金色的液体,液体滴落在苔藓上,苔藓瞬间开出朵小小的共生花。“这是……”她愣住了,颈间的符号与花朵产生共鸣,脑海中闪过些零碎的画面:冰殿、父亲苍的背影、还有一句模糊的话——“守住晶石,就是守住共生的希望”。
“前面有声音。”阿烬突然停下脚步,噬息骨握在手中,金紫色光芒在周身凝成护罩,“像是……水流声,还有人在说话。”
众人屏住呼吸,跟着声音穿过迷雾,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片圆形的泉池出现在眼前,泉水是清澈的淡紫色,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片忆叶,泉中央有朵巨大的共生花,花瓣层层叠叠,花蕊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正是源星核心最终的归宿。
而泉边,竟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净怨族服饰,拄着冰制拐杖,正是影的师父,那个在冰祠中以香灰凝聚成形的残魂。
“师父?”影的银剑瞬间出鞘,警惕地看着对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残魂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影儿,我一直在等你。”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阿烬手中的源星核心上,“终于,核心要归位了。”
“你到底是谁?”阿烬握紧核心,金紫色光芒暴涨,“冰祠里的残魂已经消散,你不可能是他!”
残魂的笑容渐渐变得诡异,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雾气从他体内涌出,在周围凝聚成无数个影子,每个影子都是三族中被怨息吞噬的人,包括夜华、苍,甚至还有阿烬的曾祖父。
“我是谁不重要。”残魂的声音变得空灵,带着无数人的语气,“重要的是,你们心中的执念,就是我最好的养料。”
雾气中的影子突然扑了上来,夜华的影子缠住夜琉璃,指甲掐进她的手腕,黑纹瞬间蔓延到小臂:“妹妹,为什么不陪我一起献祭?”
苍的影子抓住冰璃的翅膀,冰蓝色的羽毛不断脱落,露出底下的黑色纹路:“璃儿,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你?”
阿烬曾祖父的影子则拿着噬息骨,直刺阿烬的胸口,骨刃上的黑气与他手臂上的符号产生共鸣,灼烧般的疼痛让他几乎握不住核心。
“别信他们!”影的银剑横扫,银辉斩断了几个影子,却发现被斩断的影子立刻从雾气中重新凝聚,反而变得更加狂暴,“这些是执念化成的怨影,杀不死!”
凌烬的火息在周身炸开,焚天焰形成个巨大的火球,将扑来的怨影烧成灰烬,可雾气中立刻涌出更多的怨影,甚至有几个化作了息灵兽的样子,对着他呜咽,让他下意识地收了火息。
“别被它们骗了!”凌烬咬了咬牙,火息再次爆发,这次连假的息灵兽都没放过,“小畜生,等会儿给你赔罪!”
怀里的息灵兽似懂非懂地“嗷呜”叫了一声,突然挣脱他的怀抱,冲向泉中央的共生花,小小的身体撞在花蕊上,花蕊的光芒瞬间暴涨,竟将周围的怨影逼退了几分。
“原来如此。”阿烬恍然大悟,源星核心的光芒与花蕊呼应,“共生花的光芒能压制执念!琉璃,用你的绿雾滋养花朵!”
夜琉璃忍着手腕的疼痛,藤蔓缠上共生花的花茎,绿雾源源不断地注入,花朵绽放得更加灿烂,淡紫色的花瓣上浮现出三族图腾,光芒如潮水般扩散,怨影在光芒中发出惨叫,渐渐变得稀薄。
可就在这时,影的师父残魂突然冲向泉池,拐杖狠狠砸向泉中央的共生花:“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影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用身体挡在共生花前,拐杖重重砸在他的背上,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银剑却趁势刺穿了残魂的身体。残魂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银辉中渐渐消散,消散前留下最后一句话:“影儿,记住,怨息……就在你心里……”
残魂消散的瞬间,影手臂上的“怨”字符号突然炸开,银辉与黑气激烈碰撞,他疼得蜷缩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师父教他练剑的样子、冰祠中残魂的话语、还有守窟人那张与他相似的脸……
“影!”夜琉璃的绿雾立刻涌了过去,却被他身上的黑气弹开,手腕上的黑纹与影的符号产生共鸣,竟开始往影的身上蔓延,“怎么回事?我的绿雾……在帮黑气?”
冰璃的血色晶石突然裂开,金色液体喷涌而出,落在影的身上,黑气瞬间被压制,符号上的狼头纹路与冰璃颈间的符号重合,发出耀眼的光芒。“是父亲的力量……”冰璃喃喃道,脑海中的画面变得清晰——苍将血色晶石交给她时,曾在她颈间烙下这个符号,“这是三族血脉融合的印记,能净化怨息!”
就在众人合力救治影的时候,息灵兽突然从共生花上跳下来,嘴里叼着片巨大的忆叶,叶子上映出凌烬小时候尿床被师父罚站的样子。凌烬的脸瞬间爆红,一把抢过叶子塞进怀里:“小畜生!敢偷看小爷的黑历史!回头就把你烤了!”
息灵兽委屈地“嗷呜”叫了两声,跑到影身边,用头蹭着他的脸颊,像是在帮忙疗伤,却不小心把口水蹭了影一脸,逗得夜琉璃忍不住笑出了声。
影身上的黑气终于被金色液体和绿雾联手净化,“怨”字符号渐渐淡去,只剩下淡淡的印记。他睁开眼睛,看着围在身边的众人,又看了看泉中央的共生花,突然明白了什么:“守窟人说得对,断脉族和我们,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阿烬走到泉边,将源星核心放入共生花的花蕊中,核心与花朵完美融合,五种光芒与淡紫色的泉水交织,形成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迷雾渐渐散去,露出周围的景象——无数株共生花在泉边绽放,远处的冰原与断脉渊连成一片,三族的图腾在光柱中交织,形成个完整的共生图案。
影发现,他手臂上的印记虽然淡了,却与守窟人的骨杖符号彻底重合,而且每当他握住银剑,剑身上就会浮现出断脉族的图腾。冰璃的血色晶石已经修复,却在核心处留下了个小小的狼头印记,与阿烬曾祖父的噬息骨纹路一模一样。
夜琉璃的绿雾中,那丝淡淡的黑气并未消失,反而与共生花的光芒融合,形成种奇特的力量,能同时净化与滋养怨息。她看着泉水中自己的倒影,倒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与夜华相似的哀伤。
阿烬望着直冲云霄的光柱,知道源星终于重归完整,但他总觉得,影的师父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怨息真的彻底消失了吗?还是说,它只是换了种方式,藏在了某个角落?
泉边的共生花在风中摇曳,散发着温暖的香气。凌烬抱着追着蝴蝶跑的息灵兽,影和夜琉璃并肩看着光柱,冰璃则抚摸着胸口的血色晶石,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前路或许还有未知,但此刻,三族共生的希望,就像这共生泉的光芒,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