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松手!老板娘突然压低声音,昨儿夜里,东头张屠户家的狗叫了半宿,今早他家院墙上都是血……你们要问的那些,最好别再提了。她用力推上门,门闩落了锁。
陆明川望着紧闭的门板,喉咙发紧。苏然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传来:看来刘邦的人在封锁消息,怕民间还念着项羽的好。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我们要找的线索,偏偏在这儿断了。
两人走到镇口时,日头已爬上屋檐。卖菜的老农收了摊子,挑着空筐往村外走;补锅匠的小铜锣声渐远,只余风声卷着几片枯叶打旋。陆明川踢开脚边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进阴沟,溅起半片碎瓷——是茶棚里那种豁了口的粗陶碗。
或许……我们该换个法子。苏然停住脚步,望着远处被晨雾笼罩的山影,明着问太打草惊蛇,不如……
不如找个敢说的人。陆明川接口道,目光扫过街角的破庙。庙门歪在一边,门楣上土地庙三个大字掉了漆,露出底下斑驳的泥墙。
两人刚要往破庙走,却见庙檐下缩着个身影。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穿件补丁摞补丁的灰麻袍,脚边放着个缺了口的陶钵,里面零星几个铜板。他闭着眼,枯瘦的手搭在膝盖上,像尊褪色的泥像。
陆明川正要绕过他,老者却突然开口:两位要找的,可是楚霸王
两人猛地顿住脚步。老者缓缓睁眼,他的瞳孔泛着浑浊的灰,像蒙了层雾,却又仿佛能看透人心:这镇上的人都怕汉王的刀,可我这把老骨头,早活够了。
苏然蹲下来,从怀里摸出块干粮。
是昨夜在山林里烤的野薯,还带着余温:老丈,我们真的只是想……
坐下。老者拍了拍身侧的青石板,对他们说道:当年我在项将军帐下当伙夫,煮过三个月的军粥。他接过野薯,咬了口,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那时候的粥啊,掺着红高粱,香得能飘出十里地……项将军吃粥时总说,等灭了暴秦,要让天下百姓都喝上这样的粥。
陆明川和苏然对视一眼,悄悄在老者身边坐下。风掀起庙前的破幡,一声,像极了战鼓。
青石板路被夕阳染成暖褐色,陆明川抬手抹了把额角的薄汗。他和苏然在镇子里转悠了三个时辰,问过卖糖葫芦的老汉、挑担的菜农、甚至蹲在茶摊前剥花生的老妇,可每当提到“项羽”二字,对方要么装聋作哑,要么眼神骤缩着连说“不知”,仿佛这两个字沾了忌讳。
“这镇子邪门得很。”苏然拽了拽他的衣袖,发梢沾着片枯叶。是方才穿过野林子时落的。她的布裙下摆蹭了块泥,鞋尖也磨破了,“方才那个卖馄饨的大娘,我刚开口问‘项将军’,她连汤勺都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