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Kevin和父亲韩珣一同回到老宅。一进门,就看见弟弟韩凯逸和妹妹韩凯宁已经在了,韩凯逸正陪着那个陌生男孩在地毯上玩积木。
“哥——!”
韩凯宁一见到他,就像只小鸟一样飞扑过来,紧紧抱住他。Kevin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你终于回来了。”许乐萱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带着刻意的柔弱。
Kevin连眼神都懒得给她,直接冷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怎么说话呢!”母亲章清韵立刻出声维护,“这也是小萱的家!”
“呵,”Kevin扯了扯嘴角,环顾四周,语气带着疏离的嘲讽,“是啊,这是你们的家,是她的家,唯独不是我的,行了吧?”
许乐萱闻言,立刻委屈地靠向奶奶邹佩兰,肩膀微微抽动。邹佩兰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安抚:“不哭不哭,好孩子,有奶奶在,奶奶给你做主。”
这时,那个玩积木的男孩放下手里的玩具,怯生生地走过来,轻轻拉了拉Kevin的衣角,仰起小脸,声音细弱:
“爸爸……你别那么凶妈妈……”
这一声“爸爸”像针一样扎在Kevin的神经上。他猛地抽回自己的衣角,俯视着男孩,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谁是你爸爸你找谁去,别乱叫。”
男孩被他突如其来的严厉和嫌弃吓住了,愣了两秒,随即“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在偌大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地落在Kevin脸上,力道之大让他偏过头去。韩珣气得胸口起伏,指着他骂道:“没良心的混账东西!”
Kevin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口腔内壁,缓缓转回头,眼神冰冷地扫过父亲,又看向那个哭泣的男孩,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既然您觉得我没良心,那你看谁有良心,就让谁去当这现成的爹好了。”
“哥!”韩凯逸上前一步,试图打圆场,语气却带着偏向,“少说两句吧,爸也是心疼孙子,你看孩子哭得多可怜。”
“韩凯逸,”Kevin的目光锐利地钉在弟弟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你需要我提醒你,你大学期间所有的学费、开销,还有车库里的那些跑车,是谁给你的吗?”
“那……那不也是咱家的钱么……”韩凯逸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小声嘟囔着移开视线。
“大哥,”韩凯宁也凑过来,拉着Kevin的胳膊,小声劝道,“二哥说的也有点道理,而且……你看那小孩的眉眼,仔细看,真的有点像你啊……”
Kevin甩开妹妹的手,不再理会弟妹,径直走到许乐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是看穿一切的冰冷和厌恶:
“许乐萱,你这招……玩得真够绝的。”
许乐萱立刻站起身,双手急切地抓住Kevin的手,仰起脸,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声音带着颤抖和委屈:
“凯文……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我一直都喜欢你,从小就喜欢!就算……就算你现在讨厌我,可孩子是无辜的啊!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连他也讨厌?”
她哭得情真意切,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控诉他的冷酷无情,将自己在道德制高点上牢牢立住,同时又将“孩子无辜”作为最有力的武器,反复刺向Kevin,也刺向周围所有心疼孩子的长辈。
Kevin无力地靠在老宅卧室的床头,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阅读灯。他下意识地解锁手机,点开微信,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查看苏璨的朋友圈。
还好,那条横线没有出现,她的动态依然可见。她既没有删除他,也没有拉黑他。这个发现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丁点,像在黑暗中摸到了一点微弱的萤火。
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滑向那个置顶的对话框。最后的对话停留在他送她回家那晚,他发出的两条信息孤零零地悬在底部:
> Kevin:我爱你,相信我。
> 一颗青柠:嗯。
那个简短的“嗯”字,在当时给了他巨大的希望和勇气。此刻再看,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心口。
他多想再给她发一条信息,哪怕只是重复那句“相信我”。可当他想起今天下午在办公室,父亲韩珣当着他和苏璨的面,用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
“凯文和乐萱有一个孩子,今年十一岁了。”
——这句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勇气。
他至今仍清晰地记得,苏璨在听到这句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震惊,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可她的眼神,那双他总是能从中看到星光或温柔的眼睛,在那一刻,像是骤然熄灭了所有光亮,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绝望。
就是那个眼神,让他此刻连在对话框里打出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他害怕看到任何回应,更害怕像石沉大海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只能徒劳地、一遍遍地看着那个安静的对话框,和那条她未曾关闭的朋友圈入口,像一个守着最后微光的囚徒。
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Kevin皱起眉,警惕地问:“谁?”
“凯文,是我,乐萱。”门外传来许乐萱刻意放柔的声音,“我想和你谈谈,就几句。”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请你离开。”他冷声拒绝。
“就两句,说完我就走。”门外的声音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持,“不然,我只好在这里一直请你开门了,到时候把大家都吵起来,恐怕不太好看。”
Kevin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地扫过房间。他迅速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摄像机,找了个正对房门的角度架好。确认无误后,他才走到门边,猛地拉开了房门。
许乐萱果然站在门外,身上只穿着一件松垮的黑色睡袍,领口大开,隐约露出里面同样是黑色的、质地光滑的吊带真丝睡裙。她看到门开,脸上立刻浮现出柔弱又带着暗示的表情。
“凯文,我们进去说吧?”她声音压得很低,眼神无辜地望向他,“在这里说话,被叔叔阿姨或者孩子们听到多不好。”
“请你在我家衣着得体。”Kevin的声音像是淬了冰,身体牢牢挡在门口,没有丝毫让她进去的意思。
“这也是我家呀,”许乐萱说着,忽然上前一步,双臂就要环上他的脖颈,语气带着黏腻的亲昵,“而且,你怎么说也是我老公……我儿子的爸爸……”
“你恶不恶心?”Kevin反应极快地俯身,灵巧地从她企图缠绕的手臂下钻了出来,与她拉开距离。他抬手指了指房间角落和架设摄像机的位置,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警告,“看清楚,我这屋里装了监控,那个是高清摄像机,正在全程录音录像。你想玩诬陷那套,省省吧。对了,不止这些,”他晃了晃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这里也开着录像。你尽管表演。”
许乐萱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媚态迅速褪去,转为一种被识破的恼怒和阴沉。她猛地将睡袍腰带狠狠系紧,裹严了自己,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Kevin的脸:“韩凯文,算你狠!”
“跟你比,还差得远。”他面无表情地回敬,“话也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许乐萱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开,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又急促的声响。
“晚安,好梦哦!”Kevin对着她的背影,用刻意轻快的语气追加了一句。
直到确认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Kevin才迅速关上门并反锁。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后背抵在冰凉的门板上,刚才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露出一丝疲惫。
他走过去,拿起那个摄像机——屏幕一片漆黑,早就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至于他说的监控,房间里确实有几个之前测试产品留下的摄像头外壳,但早就断了电,纯粹是摆在那里唬人的。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虚张声势和心理博弈。他赌的,就是许乐萱做贼心虚,不敢冒险。幸好,他赌赢了。
这一次,他守住了防线。但战争,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