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下还装个毛啊!
孙妙仪彻底没招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没好气地道:“兄台真是好耳力,佩服,佩服!”
那人闻言,竟忽然笑着收回了长剑。
他姿态闲适地重新坐回桌边的圈椅中,动作行云流水,一派清风朗月般的雅致从容,仿佛刚才那个持剑逼喉的煞神根本不是他。
然而,他接下来吐出的话语,却瞬间打破了这份滤镜:
“阁下方才与我竞价时,气势如虹,如今却要有求于我,这境遇翻转,实令人唏嘘。”
听着他这嘚瑟语气,孙妙仪忍不住“切”了一声,扬起下巴反驳道:“谁有求于你了!”
那面具下的薄唇似乎勾了勾,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悠悠地开口道:“哦?那现在……怕是有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掺入一丝明晃晃的威胁,“你若不求我,我现在便替你喊一嗓子,请那位公子进来一同品茶论道,你看如何?”
?
孙妙仪嘴巴微微张开,一双美眸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是吧?这人还要脸吗?
他怎么就能顶着这么一副清风霁月、谪仙临世般的姿态,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如此无耻又无赖的话来?
她气得指尖都在发颤,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你这是威胁!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竟低低地失笑出声,笑声醇厚悦耳,半晌才勉强止住,慢悠悠地抛出一个诱饵,“若你肯好好相求,我或许……可以发发善心,答应带你安然离开此地。”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孙妙仪暗自磨了磨后槽牙,她眯起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算你狠!我、求、你、了!求你行行好,带我出去吧!”
然而,那人却沉吟了片刻,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似乎在仔细斟酌着什么。
就在孙妙仪快要失去耐心时,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求人……就只会动动嘴皮子?”
她忍无可忍,顿时双手“啪”地一下按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怒视着那张可恶的面具脸,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火气:“怎么?难道还要我跪下来,给你磕一个不成?!”
那人闻言,低低笑出声来,面具下的眼眸亮得惊人,宛如盛着星子:“那倒不必。”
他话锋一转,指尖轻叩桌面,语气变得认真了几分:“不过,你方才拍下的那个人,须得让与我。三千金,我原价买下,分文不亏你。”
孙妙仪眨了眨眼,恍然大悟。
原来兜兜转转,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不由得将眼前之人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惊异着问道:“你有办法医治他?”
那人眼神微微一暗,摇了摇头,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
孙妙仪顿时嗤笑出声,语气带了几分不屑:“既然没法子救他,那你非要他做什么?难不成是嫌钱多,赶着给他送一副上好棺木?”
她的话尖锐直接,那黑衣人却并未动怒,反而眸光深邃地看向她,反问道:“听你这意思……难道你有办法?”
“那是自然!”
孙妙仪顿时来了精神,下巴微抬,露出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像只终于占了上风而翘起尾巴的猫儿,“本……公子自有妙计!”
那人神色果然一变,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与探究,显然在急速判断她这话的可信度。
片刻后,他似是无奈,又似是释然地苦笑一声:“罢了。无论你所言是真是假,眼下看来,我似乎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他站起身来,竟是朝着孙妙仪郑重地拱手一揖,语气诚恳:“既如此,还请阁下允准,让我与他单独一叙。”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孙妙仪点了点头:“这个自然没问题。不过……”
她话锋一转,“你刚刚说的那三千金……”
她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而非贪婪:“咳,倒不是我非要贪图你那三千金,实在是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他就这么没了,这才咬牙花了巨资买下他。其实吧,我手头也挺紧的,哎呀,是真的不宽裕啊……”
说着,她一只手还极其自然地朝对方伸了伸,指尖微搓,做了个经典无比的“数钱”动作。
那黑衣人见她这般模样,先是愣住,随即忍俊不禁,低笑出声。
他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无瑕的羊脂白玉佩,轻轻放入她的掌心:“好。这枚玉佩你且收好,可凭它到城中的乾宇钱庄,兑换三千金。”
孙妙仪拿起那玉佩对着光仔细瞧了瞧,玉质细腻油润,触手生温,确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
就算退一万步,这玉佩兑不了三千两,换个数百上千两也绝对是绰绰有余。
好歹回了一大口血,她顿时心情多云转晴,美滋滋地将玉佩揣入怀中。
就在这时,“叩、叩、叩——”三声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清晰传来。
紧接着,一道清雅温润、却让孙妙仪头皮瞬间炸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叨扰了。在下有一位友人方才走失,心下焦急,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开门容在下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