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的脚步在器械库门前停顿半息。廊柱投下的暗影恰好遮住他袖口下紫斑蔓延的左手,短杖残件紧贴皮肤,温度未降。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内毒素残留带来的灼感尚未消散,系统界面边缘仍浮动着【37%资源占用】的警示条。低频静默模式已启动,所有反馈音效切断,唯有剑柄传来细微震颤,提示轩辕剑与魂力回路维持着最低限度连接。
门轴吱呀作响,油灯昏光落在赵无极背影上。这位不动明王站在铁架之间,手中擦拭的铜制齿轮映出跳动火苗。空气里弥漫着锈蚀金属与干涸油脂的气息,角落堆叠的破损魂导器像沉默的骸骨。
“来了。”赵无极没有回头,“戴沐白没多问吧?”
“说了练剑。”陈岩缓步进入,剑尖轻点地面——一下,两下,三下。节奏平稳,未触发任何预设警报。
赵无极放下齿轮,转身时衣摆扫过木箱边缘。他盯着陈岩腰间剑鞘片刻,忽然抬手解开领扣,一层层褪去外袍。粗布内衫被撕开,露出左胸一道深陷的爪痕,皮肉翻卷如枯裂树皮,边缘泛着暗红血痂。更下方,左脚踝处缠着黑布,隐约可见扭曲凸起的骨骼轮廓。
“十年前,星斗大森林深处。”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我奉命取一件东西,结果撞上了它。”
系统模块自动激活:【生物伤痕比对中】。数据流无声掠过视野——【匹配度89.7%:符合暗魔邪神虎前肢撕裂特征】【附带能量残留:阴寒属性魂力侵蚀】【经络损伤等级:永久性断裂三处】
“那东西伏击我,一爪破防,直接震伤魂核。我能活着回来,是因为有人来了。”赵无极缓缓抬头,“一道金芒劈下来,斩在它脊骨第三节。它退了。”
陈岩指尖微动,未接话。
“那个人用的是剑。”赵无极目光锁住轩辕剑柄,“不是斗罗大陆的锻造工艺,也不是任何宗门传下的样式。剑身上有纹路,像某种符阵嵌合而成。你这把……是从哪来的?”
“捡的。”陈岩答得干脆。
赵无极眯起眼:“那你可知道,那道金芒之后,整片林子的地脉都乱了三天?树木逆向生长,魂兽躁动不止。后来我才听说,那天晚上,创世神殿方向有光柱冲天。”
陈岩瞳孔微缩。
就在此刻,窗外月面一暗。不是云移,而是某种实体掠过光源形成的遮蔽。几乎同步,系统界面边缘炸开一片红光:【检测到高阶魂力窥视】【频率波动:加密扫描波段】【威胁等级:b+】
他右手不动声色滑向剑柄,光影步能量沉入足底,仅差半寸便可完成蓄势突进。同时低声问:“你说的遗物……是什么?”
赵无极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不该问的,别问。”
“可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陈岩往前半步,剑鞘轻擦地面,发出一声细响,“你不怕我也去找?”
“怕。”赵无极重新披上外袍,动作缓慢,“所以我才要看看你是不是那个‘人’的后辈。或者……跟他有关的东西。”
他指向轩辕剑:“刚才那一瞬间,当你踏进来的时候,我的伤疤发热了。就像十年前那道金芒靠近时的感觉。”
陈岩未动。
“我不是试探你忠不忠诚,也不是想拉你进什么旧账。”赵无极声音低沉,“我是警告你——有些地方,进去了就出不来。有些人,见到了就得死。你若真和当年那人有关,那就更该明白,有些记忆不是用来找回的,是拿来埋葬的。”
系统红光仍未消退,反而开始闪烁,提示对方正在增强扫描强度。陈岩意识到,外面的人不只是监听,而是在尝试捕捉特定能量频率——很可能正是轩辕剑与创世神剑共鸣时留下的残波。
“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他换了个问题。
“记不清。”赵无极摇头,“只记得他穿的衣服不像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肩上有徽记,像是鹰,又像蛇盘绕成环。而且……他出手时,嘴里念了一句音节。”
“什么音节?”
“听不懂。”赵无极皱眉,“但很像你们军队里用的那种密语。”
陈岩呼吸微滞。
那是特种兵通讯代码的变调发音,源自现代战场加密协议。
“你有没有想过,”缓缓缓开口,“也许那个人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赵无极冷笑:“我只知道,他救了我,然后消失了。从那以后,我再没能突破魂圣极限。左脚一到雨天就疼,魂力运转总有滞涩。这就是代价。”
他忽然逼近一步:“但你不一样。你在测试结界时用的那一招‘十字破军斩’,不是普通魂技能有的轨迹。那是‘破军’之势,只有真正斩断过命运之链的人,才能引动。”
陈岩终于开口:“你怎么知道那是‘破军’?”
“因为我也见过一次。”赵无极直视着他,“就在那人劈出金芒的前一秒,他脚下出现了一道星轨虚影,七颗光点连成一线,最亮的那颗,叫‘破军’。”
系统突然震动,红光转为持续高亮:【外部扫描频率提升至临界值】【建议立即中断所有魂力输出】
陈岩掌心渗出冷汗。
赵无极却在这时转身,走向墙角一个老旧木柜。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块焦黑金属片,递了过来:“这是当年我从现场带回的残片。不属于任何已知魂导器结构。但它遇热会显字。”
陈岩接过,入手沉重,表面布满熔痕。他正欲运魂力探查,系统猛然弹出警告:【检测到追踪烙印激活风险!禁止注入魂力!】
他强行压下冲动,将金属片收入怀中,与短杖残件并置。
“你不问我为什么现在才说?”赵无极靠在柜边,语气忽松。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陈岩盯着窗外树影,“但现在,外面有人盯着我们。”
“我知道。”赵无极点头,“从你进门前两分钟就开始了。他们以为躲在月影里就看不见?我当教官的时候,连老鼠爬墙的声音都能听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赶走他们?”
“赶不走。”他冷笑,“这些人背后有更高权限。我只是个退役的老家伙,还能做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真相——哪怕只是一部分。”
陈岩看着他:“你到底想让我知道什么?”
“我想让你明白,”赵无极声音低沉,“有些战斗,不是靠等级提升就能赢的。你有系统,有奇遇,有伙伴。但真正的敌人,往往藏在你以为安全的地方。”
他顿了顿:“比如学院。”
话音未落,窗外黑影再次掠动。这一次,系统红光爆闪:【扫描波束锁定!目标:轩辕剑核心频率!】
陈岩瞬间拔剑三寸。
金芒自刃锋溢出,在墙上划出一道灼痕。与此同时,赵无极猛然抬手,一道浑厚魂力撞向屋顶横梁。灰尘簌簌落下,遮蔽了来自上方的视线角度。
“走不掉的。”赵无极沉声道,“但他们也不会进来。这里还有弗兰德设的反侦测结界,虽然老旧,但至少能拖住他们几秒。”
陈岩剑未收回,目光仍锁住窗外。
“听着,”赵无极压低声音,“如果你真想查清一切,就去后山禁林最深处。那里有个塌陷的地穴,入口被藤蔓盖住。十年前,我就在那里丢了同伴。”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直到今天,我才确认一件事。”赵无极盯着轩辕剑,“你的剑,和当年那道金芒,同源。”
系统红光仍未熄灭,反而开始倒计时:【外部入侵进度:78%】。
陈岩左手按在胸口,短杖残件与金属片紧贴体温。他知道,再停留十秒,对方就可能定位到轩辕剑的能量核心。
他缓缓收剑入鞘。
“谢谢。”他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陈岩。”赵无极在背后叫住他,“下次见面,别再装没事了。你中毒了,对吧?”
陈岩脚步一顿。
“你走路时右肩下沉了三分,呼吸间隔多了0.4秒。”赵无极声音平静,“我教过太多学生。活下来的,都是肯说实话的。”
陈岩没有回头,推门而出。
夜风扑面,系统红光依旧刺目。他刚踏出一步,便察觉左侧树冠有轻微晃动,一道扫描波束正从斜上方扫来。
他右手猛然抽出轩辕剑,金芒乍现——
剑锋停在半空,离喉前三寸,一滴血珠顺着刃口滑落,砸在青石板上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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