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站在训练场边，目光扫过最后一组完成旗语传递的弟子。阳光照在断剑的刃口上，反射出一道细长的光斑，落在他脚前的地面上。他没动，右手轻轻按了下右肩，布条下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每次抬臂仍会牵扯疼痛。
马红俊从远处快步走来，脚步很重，脸上没有平时的笑容。
“有消息。”他说，声音压得很低，“灰雀传来的。”
陈岩转头看他，没说话。
马红俊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边缘已经磨损，像是被手心攥了很久。他递过去：“三天内，七支不明队伍进入武魂殿控制区，走的都是废弃商道。人员编制不对，徽记也不是正规序列。”
陈岩接过纸条，展开看了两眼。字迹潦草，用的是暗语编码，但他一眼就认出是马红俊早年定下的那套体系。内容简短，只有地点、时间、人数，最后加了一句：**补给线开始收紧。**
他把纸条收进袖中。
“你确认过来源？”
“确认了。”马红俊说，“传递路径用了三个人，最后一环是我亲自接的。纸条上有灰雀的标记——左下角那一划，是他独有的习惯。”
陈岩点头。他知道这个标记。三年前一次情报泄露后，他们重新设定了验证方式。只有真正接触过那次事件的人才知道细节。
“七宝琉璃宗那边呢？”
“昨天一支商队被拦在天斗城外，理由是‘配合特殊行动’。货物全扣了，人被放回来，但不准再出城。宁荣荣还没对外声张，但内部已经开始收缩资源调度。”
陈岩沉默了几秒，转身朝主殿走去。
“召集通讯组，准备加密旗语。等级提升至二级戒备。”
马红俊跟上：“你要通知所有人？”
“不。”陈岩说，“只发预警信号，不说明内容。让戴沐白和奥斯卡收到后自行判断应对。你现在去通讯阁，亲自盯着传递过程。”
马红俊停下脚步：“你不一起？”
“我要先看数据。”
他推开偏厅的门，走进去，反手关上。屋内光线变暗，只有窗缝透进一条斜光，照在桌面上。他坐下，闭眼片刻，意识沉入经验升级系统。
【调取过往三年武魂殿异常调动记录】
【筛选条件：非公开区域集结、切断外部补给、多目标联动迹象】
界面在脑海中展开，一连串战斗日志和地图标记浮现出来。他快速翻阅，重点看行动前七天内的活动模式。一组数据引起注意——两年前星罗边境冲突前，也有类似情报：三支无编号队伍渗透、两条商路中断、地方守军接到“临时调度令”。
和现在的情况完全吻合。
他又调出上次比比东进攻唐门前的记录。同样，五日前出现外围魂师流动，四日前拦截补给车队，三日前通讯信号减弱。
两次都符合。
他睁开眼，提笔在纸上写下三条推论：
一、对方行动窗口期在七日内。
二、首要目标是唐门与七宝琉璃宗之间的联络节点，可能是运输线或联络站。
三、比比东仍在主导决策，千仞雪可能负责前线突袭。
写完，他在第三条下面画了一道线。
“她上次没拿下，这次一定会更狠。”
他把纸收好，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墙上挂着一幅手绘的北境地形图，标注了唐门周边所有已知据点。他用红笔圈出几个位置：南市集、铁脊岭、青河渡口。
这些都是可能的袭击路线。
他又在唐门主殿周围画出三层防御带，标出哨位、应急通道、备用指挥点。然后写下三套响应预案：
蓝级：发现侦查单位，启动追踪，不暴露主力。
黄级：敌方小队逼近，开启误导阵法，引离核心区。
红级：大规模进攻确认，全员撤入地下工事，启动反击机关。
最后，他在预案末尾写了一行字：**若敌动，则我先断其眼。**
意思是，一旦确认对方有侦察行动，立刻反向清除，不让信息传回去。
他刚放下笔，门外传来脚步声。
马红俊回来了。
“旗语发出去了。”他说，“戴沐白回了信号，表示已加强巡逻。奥斯卡那边也准备好了应急补给方案。”
陈岩点头：“你做得对。”
“接下来怎么办？等他们动手？”
“不。”陈岩说，“我们要比他们更快。”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块玉简，将刚才写的分析内容刻进去。动作很稳，每一笔都清晰有力。刻完后，他用火漆封住，交给门外等候的亲卫。
“存入机要库，编号347，权限等级三。”
亲卫接过，转身离开。
屋里只剩两人。
马红俊看着地图上的红圈，忽然问：“你觉得他们会从哪边来？”
陈岩没马上回答。他走到桌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有点凉，他咽下去，才开口。
“南市集的可能性最大。那里地形复杂，适合隐藏大部队。而且上次灰雀就是在那里发现异常。”
“要不要派人去查？”
“不用。”陈岩说，“我们不动。他们如果真在筹备全面攻击，一定会有更多动作。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下一个信号。”
“可万一等不到呢？”
“会等到。”陈岩看着他，“敌人准备得越多，露出的痕迹就越多。只要他们还想保密，就会继续封锁消息。而封锁本身，就是信号。”
马红俊没再问。
陈岩走到窗边，推开一点缝隙。外面天色渐暗，风开始变冷。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云层厚，月亮还没出来。
“你去休息吧。”他对马红俊说，“明天开始，你负责南线巡查。别硬拼，发现情况立刻回报。”
马红俊点头，转身走了。
陈岩没动。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上主殿顶层的了望台。
这里能看到整个唐门营地。灯火已经亮起，巡逻的弟子在固定路线上走动，节奏稳定。他看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
他闭上眼。
【检测到高强度战略思维活动，奖励：冷静类经验+5%】
系统提示浮现，他没回应。
片刻后，他低声说：“他们在准备，我们也在。”
说完，他转身下楼，走向自己的居所。
屋内灯亮了。桌上摊着一本笔记，上面写着新剑法的招式名称和运行路线。他坐下来，拿起笔，准备继续记录。
笔尖刚碰到纸面，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不是敲门，也不是脚步。
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他停笔，抬头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