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跪坐在地,左腿旧伤渗出的血顺着靴筒滑落,在青石板上聚成一小片暗红。他喘息粗重,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双手死死攥住斧柄支撑身体,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陈岩站在三步之外,轩辕剑半出鞘,金芒尚未完全隐去,剑尖微微颤动,映着月光在地面划出一道细长光痕。
陈岩缓缓收剑入鞘,脚步前移,靴底碾过灰烬残渣。他蹲下身,目光平视赵无极:“你若真为武魂殿所用,不会让我发现这些。”
赵无极猛然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可我害死了三人!那晚之后,所有跟我同行的兄弟都死了!只有我活着回来,带着这道疤!”他一把撕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爪形伤痕——皮肉翻卷,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纹路蜿蜒如锁链,与青铜圆盘上的刻痕完全一致。
轩辕剑骤然震颤,剑鞘自行弹开半尺,金芒暴涨,直照伤痕。系统界面在陈岩视野中炸开猩红边框:【检测到高危魂阵启动】【目标:赵无极魂核】【任务:阻止自毁,奖励魂骨碎片x1】。
赵无极双目紧闭,双手迅速结印于胸前,掌心相对,魂力急速内敛。地面青砖缝隙间浮现出漆黑纹路,呈放射状扩散,中心正对胸口伤疤。空气开始扭曲,魂力压缩至临界点,只需一个念头便可引爆。
陈岩没有犹豫,纵身跃起,轩辕剑拔出刹那,剑气凝成十字斩型,精准劈向阵眼节点。破军十字斩——以最短距离切断能量回路,特种兵格斗术与魂技融合的极致运用。
就在剑气即将命中瞬间,一道寒光从廊下飞掠而至,透骨钉钉入阵枢偏左三寸,扰乱了最后一环能量流转。魂阵嗡鸣一声,黑纹崩解,化作碎光四散。
陈岩侧目,唐三立于廊柱阴影交界处,未走近,也未开口,仅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去,脚步无声。
赵无极瘫坐在地,冷汗浸透后背,胸口剧烈起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颤抖不止。“我以为……只要毁掉这具被污染的身体,就能断掉他们的控制。”他的声音沙哑,“可我忘了,当年那一战,我不是逃出来的——我是被留下的。”
陈岩站定,俯视地面残留的阵纹痕迹。“谁留的?”
“武魂殿‘蚀影组’。”赵无极咬牙,“十年前,我们小队奉命探查星斗大森林边缘异动,遭遇埋伏。七人全灭,只剩我一人昏迷不醒。醒来时已在荒坡,这道疤已经嵌进肉里,像某种烙印。”他抬起左手,掌心浮现一道淡银纹路,与心口疤痕同源,“它会定期接收信号,但我一直以为是旧伤后遗症……直到今晚,银线缠上来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它在唤醒什么。”
陈岩从袖中取出油纸包,层层打开,露出拓印脚印与编号“7-a”的金属片。他将两物放在赵无极面前。“这些不是嫁祸你的证据,是他们故意让你发现的线索。目的不是陷害,而是引导。”
赵无极盯着金属片,瞳孔微缩:“你是说……他们想让我找到那个地宫?”
“不是你想不想去的问题。”陈岩蹲下,指尖轻点拓印上的“7”字,“是你已经被标记了十年。他们等的就是能激活共鸣的人出现。”他看向轩辕剑,“而这把剑,就是钥匙。”
赵无极沉默良久,忽然苦笑:“所以我才是诱饵?引你们这些新人踏入陷阱?”
“不。”陈岩摇头,“你是唯一的活口证人。他们不怕你知道真相,因为他们认定没人能破解‘兵’的印记。但现在——”他抬手按在轩辕剑柄,“它认出了你身上的东西。”
系统界面悄然刷新:【主线任务更新:追溯‘兵’之残响】【进度:0%】【提示:远古兵器组件共鸣频率已锁定】
赵无极缓缓伸手,拿起金属片,指尖摩挲编号蚀刻。他抬头,目光不再混乱,而是沉淀出一种久违的清明。“你说得对。我还不能死。”他握紧金属片,指节发白,“那些兄弟的仇,还没算。”
陈岩伸出手,将他拉起。赵无极倚着斧头站稳,左腿仍有些发虚,但脊背挺直了些。
“明天晨练照常。”赵无极低声道,“别迟到。”
陈岩点头,将油纸重新包好,递还给他。“这些,我们一起查。”
赵无极接过,塞入怀中,动作干脆。他拄斧转身,走了两步,忽又停下。“陈岩。”
“嗯。”
“如果哪天我发现控制不住自己……”他回头,眼神锐利,“你不用犹豫,直接动手。”
陈岩没回答,只是拍了拍剑柄。
月光洒落操场,青砖上的阵纹残迹正在缓慢消退。远处钟楼第十声余音早已散尽,夜风拂过空荡的围栏,带起一片落叶。陈岩伫立原地,肩头微凉,轩辕剑余温未散,剑鞘内传来细微震动,似有某种频率仍在持续共振。
他闭眼,系统界面浮现波谱图:两条信号线并行延伸,一条来自赵无极心口疤痕,另一条源自金属片内部,交汇点指向地下深处。波形稳定,未中断。
睁开眼时,他望向器械库方向。那扇铁门虚掩着,门缝透不出光,却有一股极淡的金属锈味随风飘来。
陈岩迈步前行,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走到操场边缘,他停下,回头看了眼赵无极离去的方向。教师的身影已消失在拐角,唯有地面上拖过的斧痕清晰可见。
他继续走,步伐沉稳。经过器械库门口时,鼻尖捕捉到一丝异常——锈味之下,藏着微量电离后的焦糊气息。
陈岩驻足,抽出轩辕剑,剑尖轻点地面。三寸长的金芒扫过门槛,触及一块不起眼的碎屑。那是之前战斗中掉落的银线残段,此刻竟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他弯腰拾起,放入袖袋。系统无声弹出提示:【追踪链残余信号激活】【来源:库房内壁夹层】
陈岩直起身,正要离开,忽然察觉脚下震动。极轻微,像是地底某处机械运转。他蹲下,手掌贴地,感知传导路径。
震动来自操场正下方,节奏规律,间隔三秒一次,持续不断。
他站起,望向钟楼。第十声钟响早已结束,可现在,钟体内部似乎有某种装置仍在运行。
陈岩握紧剑柄,朝钟楼走去。每一步落下,震动便清晰一分。
当他踏上钟楼台阶时,背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声,像是金属构件咬合。
他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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