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把周子悦轻轻放在石阶上,脱下外衣盖住她肩膀。他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布料被浸透,颜色变深。他单膝跪地,用轩辕剑挑起一块带阵纹的碎石。剑尖碰触石面的瞬间,系统弹出一行提示:【检测到微弱精神残留频率,来源:加密指令波段】。
他抬头看向唐三:“你刚才说还有一个人?”
唐三点了点头,手指向擂台角落。那里躺着一名黑袍人,身体蜷缩,一动不动。戴沐白立刻走过去,一把将人拖到光亮处。这人脸上蒙着面巾,胸口起伏微弱,明显是被震晕了,还没来得及撤离。
小舞守在周子悦身边,手按在地面,耳朵微微抖动。她盯着四周,没有放松警惕。
唐三蹲下,紫极魔瞳开启。他的目光落在俘虏额头上,一层淡紫色光晕缓缓扩散。他抬起手,指尖凝聚魂力,在空中划出几个符文,低声念道:“溯忆引。”
俘虏的身体猛地一颤。
一段记忆画面在空中浮现:昏暗的密室,墙壁上挂着黑色帷幕。一名高瘦的黑袍人递来一块骨片,声音冰冷:“采集K-07号血脉样本,同步率低于15%即启动第二阶段。”
陈岩盯着那架“K-07”,拳头握紧。他知道这个编号指的是谁。
戴沐白冷声问:“谁下的命令?继续看!”
画面切换。黑袍人转身,露出腰间一枚令牌。玄铁质地,中央浮雕一只闭合的眼睛,下方刻着三个字——比比东。
“教皇亲卫队。”戴沐白声音压低,“不是普通分支,是武魂殿高层直接下令。”
小舞突然叫了一声:“岩哥!”
所有人回头。周子悦的手指在抽动,银发间金光再次浮现。她的嘴唇开合,这次吐出两个清晰的字:“父亲……不要……”
陈岩迅速握住她的手。系统震动:【检测到高阶神识波动,目标体内封印松动3.7%】。
他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唐三收起记录板,目光扫向武魂殿观众席的方向。那里已经空了,座位上什么都没留下。
“他们不是想赢比赛。”他说,“是在做实验。每一次战斗,每一次共鸣,都是在测试子悦的反应。她的血脉,是他们的目标。”
戴沐白冷笑:“原来如此。隐修会是假名,毒魂宗是幌子,真正动手的是武魂殿自己。”
小舞低头看着周子悦的脸。她脸色苍白,眉心蓝宝石忽明忽暗,像是在抵抗什么。
“她一直在喊父亲。”小舞说,“是不是……她的记忆要回来了?”
唐三摇头:“不是记忆回来,是封印被外力干扰。那个祭坛用了引血咒文,强行抽取她的神王血脉。如果当时没打断,她可能已经被掏空。”
陈岩低头看周子悦。她的眼睛闭着,睫毛轻颤,像是在梦里挣扎。他想起她在擂台上主动把剑对准自己胸口的画面,心里一沉。
“下次不会再让他们靠近她。”他说。
戴沐白捡起脚边的一块碎石砖,翻过来查看背面。上面刻着一个符号——那只闭合的眼睛。
“这个标志我见过。”他说,“十年前星罗皇宫的密档里提过,是教皇亲卫队的信物。只有比比东亲自批准的任务才会出现。”
唐三点头:“说明这不是千仞雪的行动,是比比东本人在操控。”
小舞皱眉:“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抓子悦对她有什么好处?”
没人回答。
风从废墟间吹过,卷起几片灰烬。乌云压得很低,空气闷重。
陈岩站起身,把周子悦抱得更稳了些。她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在下降。
“我们必须查清楚。”他说,“他们在收集什么?为什么选中子悦?K-07又是什么意思?”
唐三看着手中的记录板:“我已经把这段记忆存了下来。信号源虽然被跳转过多次,但指令频段有特征码。我可以逆向追踪,找到中继点。”
戴沐白把令牌碎片塞进怀里:“等你消息。现在最危险的是子悦。她体内的封印已经开始松动,再经历一次类似仪式,可能撑不住。”
小舞伸手摸了摸周子悦的脸颊:“她好冷。”
陈岩脱下另一只袖子,撕成布条,缠住自己流血的手臂。动作很稳,没有停顿。
“我们不能离开这里。”他说,“现场还有线索。那块骨片残渣呢?”
唐三指向祭坛原来的位置。地上只剩一点粉末,被风吹得散乱。
“八蛛矛钉穿的时候,骨片内部有液体渗出。”他说,“我采了一点,但量太少,需要回实验室分析。”
戴沐白蹲下,用手拨开碎石。忽然,他手指一顿。
“等等。”他从砖缝里抽出一片薄金属片。表面烧焦,边缘卷曲,但中间还能看清图案——是一个圆形徽记,中心是一把倒悬的剑,周围环绕七颗星点。
“这是……”唐三凑近,“七杀殿的标记?”
“不多。”戴沐白摇头,“七杀殿的剑是正立的。这个是倒的。而且星星数量也不对。”
陈岩盯着那枚金属片:“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三接过片子,翻来覆去查看:“可能是阵法组件之一。那个祭坛不是临时布置的,是早就准备好的。这些人知道我们会来,提前埋了东西。”
小舞突然抬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切太顺利了?”
“什么意思?”戴沐白问。
“我是说……”小舞声音放低,“他们故意让我们抓住这个俘虏。故意留下这块骨片。甚至让唐三看到那段记忆。会不会……这是个陷阱?”
空气一下子安静。
陈岩看着俘虏的脸。那人依旧昏迷,呼吸平稳。
“如果是陷阱,目的呢?”他说,“让我们知道幕后是武魂殿?这对我们来说是警告,不是秘密。”
唐三摇头:“不,小舞说得对。太干净了。祭坛毁得太彻底,其他人都消失了,偏偏留下一个活口。不合理。”
戴沐白冷笑:“也许他们想让我们追查。追得越深,陷得越深。”
陈岩低头看周子悦。她眉头皱着,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角。
“不管是不是陷阱。”他说,“我们都得查下去。她体内的封印每松一分,危险就多一分。我不会让她再被利用一次。”
唐三点头:“我会连夜分析信号源。明天之前,应该能找到第一个中继点。”
戴沐白把金属片收好:“我去联系星罗的情报网,查这个倒剑徽记的来历。”
小舞站起来:“我守着子悦。你们去忙,有情况我马上通知。”
陈岩没动。他看着周子悦的脸,轻轻拨开她额前的一缕头发。那缕银发中,还夹着一丝金光。
系统界面再次闪烁:【封印稳定性下降,建议立即转移至安全区域】。
他没理会提示。
风更大了。远处传来一声闷雷。
周子悦的嘴唇又动了一下。
这次,她说了一个名字。
陈岩听清了。
他说出口时,声音很轻,却像刀劈开空气。
“创世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