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穿过营地,吹散了最后一缕夜雾。陈岩站在石台前,脚边是昨夜爆炸留下的裂痕,泥土翻起,草根裸露。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张烧焦一角的图纸,指尖划过“救救我”三个血字,眼神沉静。
唐三已经将半枚天使徽章封入魂导盒,带回静室研究。小舞和马红俊在营地西侧加固警戒线,宁荣荣清点库存时皱起了眉。
“玄铁只剩三百斤。”她走进来说,“回魂药剂还剩不到五十瓶。屏障维持不了三天。”
陈岩收起图纸,转身走向主殿方向。戴沐白正靠在门框上等他,金发被风吹得微乱,虎目盯着远处山脊线。
“守得住一时,守不住长久。”戴沐白开口,“要建真正的唐门,得有料,得有钱。”
陈岩停下脚步。
“我名下有权调拨战备物资。”戴沐白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正面刻着星罗帝国双头狮纹,“玄铁、药剂、魂导核心都能取。只要不涉军机,皇帝不会过问。”
陈岩盯着令牌看了几秒。
“只取所需。”他说,“不留把柄。”
戴沐白点头:“十吨玄铁,五百瓶回魂药剂。走密令通道,不动账册。”
当天中午,车队从唐门出发,由戴沐白亲自押送,前往星罗边境库房。五辆重型魂导车由四阶魂兽牵引,车身加装钢板,每辆车都有两名亲卫守卫。陈岩没有同行,留在基地主持防御升级。
傍晚时分,戴沐白带着车队返回。尘土飞扬的路上,十辆大车缓缓驶入视线。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声响。戴沐白坐在第一辆车的驾驶位,外袍染血,脸上有道斜擦的伤痕。
陈岩迎上前去。
“路上出事了。”戴沐白跳下车,声音低沉,“在黑松林遭伏击。”
“劫匪?”
“不是山贼。”戴沐白冷笑,“装备精良,用的是军制箭矢和微型魂导炮。他们冲着车厢来的,目标明确。”
陈岩扫视车队,车厢完好,封条未破。
“死了七个。”戴沐白说,“领头的想炸车,我亲手杀了他。”
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从腰间解下一条布袋,扔给陈岩。里面是一颗干瘪的人头,双眼紧闭,额角有道闪电状疤痕。
“认识吗?”
陈岩摇头。
“星罗通缉榜上的亡命徒。”戴沐白说,“叫雷疤,三年前刺杀大臣未遂,逃进北境荒原。现在居然出现在这里,还带着正规军械。”
两人沉默片刻。
“东西都在。”戴沐白拍了拍最近一辆车的货箱,“十吨玄铁,五百瓶药剂,一滴没少。”
陈岩点头,下令开启库房大门。八名弟子上前卸货,魂导起重机嗡鸣启动,一块块黝黑沉重的玄铁被吊入地下仓库。药剂瓶整齐码放在木箱中,表面贴着淡蓝色标签。
陈岩亲自检查每一箱药剂。当他打开第三箱时,动作停了下来。
瓶底有印记。
他拿起一瓶,翻转过来。在瓶身底部,刻着一个极小的火漆印——双头狮纹,线条规整,深浅一致。
这不是手刻的。
他又检查其他瓶子,每一瓶底部都有同样的印记,位置完全相同。
“不对。”他低声说。
戴沐白凑近看。
“皇室调拨确实要用火漆印。”他说,“但我走的是密令通道,这批物资不该出现在明面上,更不会统一打标。”
陈岩把瓶子递给他:“有人想让我们欠星罗一个人情。”
戴沐白盯着那枚印记,脸色渐冷。
“或者。”他缓缓开口,“想把祸水引到我头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戴沐白伸手接过所有药瓶,一一登记入库。陈岩站在一旁,看着记录本上写下“星罗援赠·战备级”几个字,笔迹刚硬。
“这批物资暂不投入剑阵。”陈岩说,“库房加派两班守卫,夜间开启双重预警。”
“明白。”戴沐白合上登记册,“我会查这条线是谁经手的。密令流程只有三个人知道。”
“别轻举妄动。”陈岩提醒,“如果这是陷阱,对方一定在等你反应。”
戴沐白笑了笑,笑容里没有温度:“我知道怎么玩这种局。”
天色渐暗,最后一箱玄铁被运入库中。厚重的铁门关闭,锁栓落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两名守卫持枪立于门前,魂环微光闪烁。
陈岩站在库房外,手里还握着那瓶带火漆印的药剂。瓶身冰凉,火漆纹路清晰得异常。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旧地图——那是周子悦昏迷前留下的图纸复刻版。他在“救救我”三个字旁边,轻轻画了一个圈。
然后,他把药瓶底部的火漆印按在纸上,用力一压。
墨迹拓印出来,双头狮纹完整呈现。
他盯着图案看了一会儿,又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片——那是昨夜从黑衣人背包里找到的残片。边缘整齐,断口光滑。
他把铜片靠近火漆印拓图。
纹路对上了。
一样的雕刻手法,一样的深度,一样的排列角度。
这不是巧合。
有人用武魂殿高层的徽章残片,仿造了星罗皇室的火漆印。
目的不是嫁祸,而是制造关联。
让唐门接受星罗援助,让戴沐白卷入皇室纷争,再借武魂殿之手点燃战火。
一步连环局。
陈岩站起身,吹灭油灯。黑暗中,他的手指紧紧捏着那枚药瓶。
第二天清晨,戴沐白来到库房前。陈岩已经在等他。
“查到了。”戴沐白说,“这批物资的密令签批人是我二哥。”
陈岩挑眉。
“他三个月前就被派往南境督军。”戴沐白冷笑,“可签字笔迹是新的,不超过七天。”
“有人冒用权限。”
“对。”戴沐白点头,“而且能接触到密令系统,还能调动雷疤这种死士,级别不低。”
“你打算怎么办?”
戴沐白看着库房铁门,声音很轻:“我不动,他们就会以为棋生效了。”
“所以你也装作不知情?”
“不止。”戴沐白转头看他,“我要让他们觉得,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陈岩沉默几秒,点头。
“库房警戒不变。”他说,“药剂封存,玄铁分批使用。等唐三那边分析完徽章残片,我们再动。”
“好。”
两人并肩站着,阳光照在铁门上,反射出冷光。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名弟子跑来报告:“西区屏障节点出现波动,可能是昨晚战斗影响了地基。”
陈岩挥手:“通知工程组,先做结构检测。”
弟子离开后,戴沐白低声问:“你觉得‘救救我’这三个字,是谁写的?”
陈岩看着手中的药瓶,瓶底火漆印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光泽。
“现在还不知道。”他说,“但写这三个字的人,一定不想让武魂殿得逞。”
戴沐白点头。
“那就等。”他说,“等他们再出手。”
陈岩把药瓶放进袖中,转身走向主殿。
阳光落在他肩上,轩辕剑鞘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