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的手指还沾着血，青玉流苏在风里轻轻晃动。他站在主殿门前的石阶上，没有回头，也没有叫人。刚才唐三说的那句话还在耳边——西岭小道塌了三天，马红俊不可能选那条路出发。
他知道出事了。
但他不能乱。
现在不是追查内鬼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响起，沉重而整齐，一队人正从远处走来。他们的魂力波动越来越近，带着压迫感。
陈岩抬起手，擦掉虎口渗出的血迹。他把轩辕剑从腰间缓缓抽出，剑身发出一声轻响。阳光照在剑刃上，映出一道金线。
台阶下，十多名武魂殿高手列成两排。领头的是那个使者，黑袍上的天使徽记在日光下清晰可见。他胸前挂着银色令牌，步伐稳健，脸上没有表情。
“三日之期已到。”使者开口，声音冷得像铁，“唐门拒不执行武魂殿命令，今日若不解散，即为叛逆，格杀勿论。”
他说完，身后十几人同时释放魂力。空气瞬间变得紧绷，地面微微震颤。有人脚下裂开细缝，有碎石弹起。
陈岩站着没动。
风吹过他的黑色劲装，左眉上的疤痕泛白。他盯着使者，眼神不动。半晌，他开口：“你们等这一天很久了吧？”
使者眯眼：“你什么意思？”
“三日前你来传令，走的时候笑了。”陈岩的声音很平，“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是胜券在握的笑。因为你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人站在这里逼我们解散。”
使者沉默。
陈岩继续说：“你还知道，我们会内乱。有人失踪，有人背叛，消息泄露。你以为这样我们就撑不住了？以为只要大军压境，我们就会跪下来求饶？”
他往前一步，轩辕剑横在身前。
“我告诉你一件事。”他说，“唐门不是靠谁施舍活下来的。是我们一刀一剑打出来的。你想让我们解散？可以。先把命留下。”
使者脸色变了。
“狂妄！”他喝道，“你不过是个无名之辈，也敢对武魂殿如此放肆！你知道站在这里的人是谁吗？他们每一个都杀过魂王！你挡得住几招？”
陈岩冷笑：“那就试试。”
他话音落下，体内魂力猛然爆发。经验升级系统的提示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检测到高强度对抗情境，临时经验池开启】。
他没去看那条提示。
他只看着眼前这些人。
轩辕剑上的金纹开始流动，剑尖指向地面。他的双脚稳稳踩在石阶上，身体如弓弦拉满。
使者抬手，身后一名高大男子踏前一步。他双臂粗壮，背后浮现出一头黑色猛虎武魂，双眼赤红，獠牙外露。
“让我先废了他。”那人低吼。
“等等。”使者拦住他，“让他再嚣张一会儿。等他发现没人支援，等他明白孤立无援是什么滋味，再动手也不迟。”
陈岩听见了这句话。
他也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算计。
但他没有动摇。
他知道现在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一旦退了，士气就垮了。唐门这些年拼下的尊严，也会跟着崩塌。
他举起轩辕剑，剑锋直指使者。
“我再说一遍。”他说，“唐门不会解散。你们要战，我们奉陪。要杀，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使者笑了。
这次是真笑。
“好，很好。”他说，“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怕死的人。等你被打断手脚，跪在地上求我的时候，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唐门被夷为平地。”
他挥手。
身后十多人同时上前，魂环一层层亮起。黄、紫、黑、黑、黑……整整五圈以上，最低也是魂王级战力。其中三人甚至亮出六环，气息逼近魂圣。
魂力交织成网，压向高台。
陈岩脚下的石板开始碎裂。
但他仍站着。
他调动全身魂力，经验系统疯狂运转。每一次呼吸都在吸收战斗经验，转化为临时魂力补充。他的瞳孔泛起金色，剑身嗡鸣不止。
就在双方即将碰撞的瞬间，远处传来一声鹰啼。
一只信鹰急速飞来，在唐门上空盘旋一圈，掉落一枚玉符。
玉符落在陈岩脚边，发出清脆声响。
他低头看了一眼。
玉符上有火属性残留，边缘焦黑，像是被人强行中断传送。
他知道这是谁发来的。
马红俊的队伍，没有按时抵达目标区域。这枚玉符，是在逃命中发出的最后一道讯号。
他捏起玉符，手指用力，将其碾成粉末。
然后他抬头，看向使者。
“你说我没人支援？”他说，“我现在告诉你，我有一个兄弟，带着五个人去烧你们的营地。他还没回来，说明他还活着，而且正在给你们制造麻烦。”
使者脸色微变。
“你在胡说什么？北岭营地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袭击发生！”
“是吗？”陈岩冷笑，“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为什么急着带人来逼我们解散？是不是怕我们联手反扑？是不是怕你们的计划已经被打乱？”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
每一步，地面都裂开一道缝。
“我不需要支援。”他说，“今天站在这里的，就足够了。”
他停下脚步，距离使者只剩十步。
“你要战，我就战。”他说，“你可以带走尸体，但带不走唐门一个字。”
使者终于动容。
他猛地抬手：“杀了他！”
话音未落，那名虎武魂男子已冲出，双拳燃起暗红色魂力，直扑陈岩面门。
陈岩侧身避过第一击，剑柄撞向对方肋下。骨头断裂声响起，那人闷哼后退。
第二人立刻补上，手中长枪刺出七点寒芒。陈岩剑锋一转，连削三下，将枪尖斩断。反手一撩，剑气划过对方手臂，鲜血喷出。
第三人从侧面跃起，武魂化作巨鹰俯冲。陈岩不闪不避，原地腾空，一脚踹中其腹部，借力翻身落地，顺势一剑扫出，逼退两人。
四人围攻而上。
他不退。
经验系统不断提示：【获得战斗经验+120】【魂力消耗达临界值，启用临时经验兑换】【防御力提升30%，持续15秒】
他咬牙撑住。
一剑劈开前方攻击，转身横扫，逼退左侧敌人。右侧那人趁机贴近，拳头砸向他后背。
他早有预感，身体微倾，让那一拳擦过肩甲。反手一剑刺出，正中对方手腕。剑尖穿透皮肉，那人惨叫松手。
陈岩抽剑回防，挡住迎面砍来的刀锋。
火星四溅。
他盯着对面每一个人。
“你们以为，凭这点人就能灭唐门？”他说，“太天真了。”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魂力再次暴涨。
轩辕剑上的金纹蔓延至整条手臂，剑身发出龙吟般的震动。
使者终于变了脸色。
“结阵！”他大喊，“快结阵！他要拼命了！”
七名高手迅速靠拢，形成三角阵型，魂力连接成线。
陈岩没给他们完成的机会。
他冲了上去。
剑光闪动。
第一人肩膀中剑，倒地。第二人试图格挡，武器被斩断，胸口划开一道深痕。第三人刚举起盾牌，就被一股巨力撞飞，砸在台阶上。
剩下四人齐齐释放魂技。
火焰、雷电、重力场同时压来。
陈岩跃起，在空中翻转，避开正面冲击。他落地时单膝触地，剑尖插入石缝借力弹起，直扑使者。
使者大惊，急忙后退。
但陈岩的速度更快。
剑锋停在他喉咙前三寸。
“你刚才说，要让我跪着求你？”陈岩看着他，“现在，轮到你了。”
使者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额头滑下。
身后八名高手或伤或残，倒在台阶上下。其余三人围成半圆，却不敢上前。
陈岩收回剑。
“回去告诉比比东。”他说，“唐门不怕威胁。想拿周子悦？让她亲自来。想灭我们？也让她亲自来。我不在乎她有多少人，多少权，多少神位。”
他转身走上台阶，背影挺直。
“只要我还站着，唐门就不会倒。”
使者站在原地，嘴唇颤抖。
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陈岩走到高台尽头，停下。
他低头看着掌心。
血又流出来了。
混着泥土和碎石屑，沿着指缝滴落。
一滴，两滴，落在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