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的右手指着天空，断剑上的金光还在闪烁。他的手臂已经麻木，血顺着指尖滴到地上，焦土被染成暗红色。他没有低头看自己的伤，只是盯着高空中的千仞雪。
她还没有走远。
六翼展开，悬浮在云层边缘，呼吸略显急促。她的左肩渗出血迹，衣袍裂开一道口子。这是她第一次在战斗中受伤，也是第一次被人逼到退后。
陈岩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却只咳出一口血。
就在这时，天色变了。
不是乌云压境，也不是雷鸣电闪，而是整片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紫黑色的光柱从高空垂直落下，穿透云层，直击地面。光柱中央，一个人影缓缓下降。
比比东来了。
她双脚未落地，悬在半空，双生武魂同时显现。死亡蛛皇盘踞头顶，八蛛矛张开，每一根都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噬魂蛛皇缠绕周身，蛛丝如锁链般环绕四肢，黑气弥漫。
她看着陈岩，眼神冰冷。
“你以为赢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空气都凝固了。
“你连她的影子都没摸到。”
话音落下，她双手结印，两尊武魂同时震动。死亡之力与吞噬之力融合，形成一股黑色洪流，朝着陈岩正面轰来。
陈岩咬牙，强行抬起断剑。
剑气迎上洪流，轰的一声炸开。地面瞬间塌陷，裂缝如蛛网般蔓延。他双脚陷入泥土，膝盖弯曲，虎口崩裂，断剑几乎脱手。
但他没松。
比比东冷笑，第二波攻击紧随而至。八蛛矛齐动，蛛丝化刃，割向陈岩四肢。他侧身闪避，肩部仍被划开一道深口，血喷而出。
他踉跄一步，单膝跪地，又硬生生撑起。
这时，高空中的千仞雪动了。
她六翼一震，重新凝聚天使圣剑，飞至侧方高位。剑尖指向陈岩，神圣气息再次攀升。
两人形成夹击之势。
陈岩抬头，目光扫过两人。他知道，现在不是一对一了。是两个神级强者，联手对付一个将死之人。
他运转经验升级系统，试图调用残存经验，激发一次爆发。
系统界面闪现，提示：“魂力不足，无法转化。”
他闭眼一瞬，再睁眼时，瞳孔已泛起金色光芒。
只能靠自己了。
比比东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她双手一合，双武魂共鸣，释放“罗刹·双生噬界”。黑色洪流再次袭来，速度更快，范围更广。
陈岩横剑格挡，整个人被轰飞出去，撞塌半堵残墙。砖石砸落，他挣扎起身，断剑拄地，才勉强站稳。
头痛突然袭来。
不是身体的痛，是识海被冲击。噬魂蛛皇释放灵魂震荡波，幻象浮现：唐门焚毁，弟子惨叫，周子悦倒在血泊中，双眼无神。
他猛地咬破舌尖。
剧痛让他清醒。
他低吼一声，将断剑插入地面，借反震之力跃起，避开八蛛矛的穿刺。蛛矛扎入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炸出八个深坑。
千仞雪抓住机会，挥剑斩出十字光刃。
陈岩仓促回防，断剑与光刃相撞，咔的一声，剑身又裂开一道缝。他整个人被轰飞十余丈，背部撞上一根石柱，喉头一甜，鲜血喷出。
他滑落在地，单手撑地，慢慢爬起。
比比东缓缓降落，站在废墟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很顽强。”她说，“但顽强，救不了你。”
陈岩没答话。
他只是把断剑重新握紧，剑尖指向地面，支撑身体。
千仞雪在空中调整姿态，六翼展开，天使圣剑蓄势待发。她不再急于进攻，而是等待比比东的下一步动作。
两人配合默契。
比比东抬手，八蛛矛再次张开，蛛丝交织成网，封锁四方空间。陈岩无论往哪个方向移动，都会被蛛丝切割。
他站在原地，呼吸沉重。
比比东开始凝聚魂力。黑色风暴在她掌心成型，越转越快，周围的空气都被吸扯进去。
这是终结一击。
陈岩知道。
他不能躲，也不能逃。他必须接。
他闭眼，回忆刚才那一战。他逼退了千仞雪，靠的不是力量，是剑意。是心与剑的合一。
现在，他只剩这一条路。
他将全部意志集中在断剑上。哪怕剑已断裂，哪怕手已颤抖，他也要让这一剑，再度出鞘。
比比东出手了。
黑色风暴脱手而出，直冲陈岩面门。
他睁眼，抬剑。
没有剑气，没有光芒，只有一道纯粹的意念，顺着断剑迎上风暴。
轰！
冲击波炸开，地面再次塌陷。陈岩双脚陷入深坑，膝盖以下完全埋入碎石。他的手臂剧痛，骨头仿佛要断裂。
但他没倒。
风暴被化解了一半。
另一半擦过他的胸口，衣袍撕裂，皮肉翻卷，鲜血直流。
他咳出一口血，却没有松手。
比比东眼神微动。
她没想到，这个人还能接下这一击。
千仞雪在空中皱眉。她本以为陈岩已经撑不住了，可他依然站着。
比比东没有停。
她双手再次结印，双武魂共鸣更强。死亡蛛皇张口，喷出黑色毒雾。噬魂蛛皇释放灵魂锁链，直扑陈岩识海。
陈岩闷哼一声，头痛欲裂。他用手撑住额头，强迫自己清醒。
毒雾逼近，他挥剑驱散，却被锁链缠住手腕。锁链冰冷，带着腐蚀性，迅速侵蚀他的皮肤。
他咬牙，用力挣脱，手腕皮肉被撕开，鲜血淋漓。
比比东冷冷开口：“你保护不了任何人。你的唐门，会像你一样，一点点被碾碎。”
陈岩抬头，看着她。
嘴角忽然扬起一丝笑。
“你们……怕了？”
比比东眼神一凝。
她没有回答。
但她提升魂力输出的速度更快了。
千仞雪也察觉到了异样。她本以为母亲会直接杀死陈岩，可她没有。她在等，在压制，在消耗。
为什么？
是因为陈岩还没倒吗？
还是因为他那句话？
风卷着灰烬在战场中央盘旋。陈岩站在废墟里，断剑拄地，全身多处撕裂伤，血浸透衣袍，魂力几近枯竭。
可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比比东。
比比东缓缓抬手，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黑色风暴再次凝聚，比之前更浓，更重，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陈岩握紧断剑，准备迎接。
他知道，这一击，他可能接不下。
但他不会跪。
也不会退。
风暴离手。
陈岩举剑。
剑柄沾了血，滑得几乎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