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安次日一早便辞别弟妹,跨马返回郓城县城。马蹄踏过覆霜的官道,不消半个时辰,县城门楼已然在望。
才进城门,便听得叮当打铁声自街角传来。朱安心中一动,勒马转向那间熟悉的铁匠铺。铺内炉火正旺,一个赤膊汉子挥汗如雨,正是郓城有名的铁匠刘大三。
“刘师傅。”朱安下马招呼。
刘大三抬头见是朱安,忙放下铁锤行礼:“都头今日怎得空来小店?”
朱安解下腰间熟铜锏和马上铁枪,放在台前:“这两件兵器某使着不甚趁手,想请师傅照着样式重新打造。”
刘大三拿起熟铜锏掂量几下,又仔细端详铁枪长度,皱眉道:“都头神力非常,寻常兵器的确难合手。只是…”
他面露难色,“小店现有的铁料,恐怕难以打出合都头心意的兵器。”
朱安微微一笑,自两边的马鞍袋中取出几块黑沉沉的巨大铁锭:“师傅看这铁料如何?”
刘大三看了看铁锭,初时还不甚在意,细看之下却脸色大变。他急忙取过小锤敲击铁锭,但听声音沉郁凝实,又凑到眼前细看纹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上好的镔铁啊!”刘大三声音发颤,“小人打铁二十年,从未见过质地如此纯粹的精铁!都头从何处得来这等宝贝?”
朱安笑而不答。这一百公斤精炼镔铁是月前从系统中抽得,一直存放在系统空间,今日方才取出。
“可能打造?”朱安问道。
“能!太能了!”刘大三激动得满面红光,“有此良材,小人必为都头打造出神兵利器!不知都头要打造何种兵器?”
朱安早有计较:“打一对四十公斤重的铁锏(各二十公斤),再打一杆丈二铁枪。”
刘大三听得目瞪口呆:“四十公斤的双锏?丈二铁枪?非是小人多嘴,这般重量的兵器,常人怕是挥动都难……”
朱安也不多言,只单手就将铁匠铺里的一块百斤的巨石托了起来。
刘大三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都头真神人也!小人眼拙,该打该打!”说着竟真要自扇耳光。
朱安拦住他,笑道:“师傅不必如此。只问能否打造?”
“能!必定竭尽所能!”刘大三连连点头,“只是这等重兵器,锻造工时须得长久。镔铁虽好,却也极难锻打,小人估算,少说也得半月工夫。”
“无妨。”朱安自怀中取出两贯钱放在台上,“这是定金。打造得好,另有重谢。”
刘大三却将钱推回:“都头为民除害,是小人敬佩的英雄。能为都头打造兵器,是小人的荣幸,这定金万万不敢收。只求都头允许小人在兵器上錾刻小店标记,便是天大的面子了。”
朱安见他意诚,也不勉强,点头应允:“既如此,便有劳师傅了。半月后我来取兵器。”
离开铁匠铺,朱安翻身上马,向县衙行去。路上想起刘大三见到镔铁时那震惊模样,不禁暗叹系统所出果然非同凡俗。
正思量间,忽见前方一阵骚动,几个衙役正扭着一个汉子往县衙方向去。那汉子虽被缚住,仍挣扎不休,口中大骂:“刁德欺压良民!天理何在!”
朱安听得那汉子叫骂,心中一动,当即勒马喝道:“且住!”
众衙役见是朱安,连忙行礼。那被缚的汉子抬头一看,眼中顿时燃起希望之光,急声道:“可是朱安都头?小人是李飞啊!前些日子曾到过朱家庄...”
朱安仔细打量,这才认出此人确是邻村李家村的李飞,昨日弟弟还跟他说起这个人。
这李家是郓城县数得着的大户,李家村十户中有七八户都是他家的庄客。他下马走近,问道:“你这是犯了何事?”
押解的衙役忙回道:“都头,这人胆大包天,天还未亮,就上门击鼓鸣冤,惊扰了知县大人清净,故命我等拿下问罪。”
李飞梗着脖子道:“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城南泼皮刁德带了一伙人,强占我家祖传的四百亩水田,还打伤我庄上十几个庄客。县衙钱书吏与他勾结,每次递状纸都石沉大海...”
朱安眉头一皱:“钱友德?”
此人乃是县衙户房掌案书吏,在郓城县经营多年,关系错综复杂,而且占着户房关键位置,最是奸滑贪财。
李飞忽然压低声音:“都头,不瞒您说,前几日小人曾到朱家庄,本想托二郎向您递个话。可临了又想,那钱友德在衙门根基深厚,手下还养着一批亡命之徒,小人岂能因家事连累都头...”
朱安闻言,眼中寒光一闪,这城南刁德他也听说过,之前也是恶霸一员,但自从他上任步军都头,刁德老实了不少,不敢在城里闹事,没想到他竟跑到乡下祸害村民。
朱安对众衙役道:“此人我保下了,你们先回去吧。”
衙役为难道:“都头,这可是时相公亲口吩咐的...”
朱安冷笑一声:“知县那儿我自会去说。你们去步兵营地传我命令,让朱大勇点齐二十名弟兄,带齐铁尺锁链,随我去李家村走一遭!”
衙役素知朱安说一不二,不敢违拗,只得解了李飞绑缚,匆匆回衙调人。
不过一刻钟功夫,二十名精壮士卒已在县衙前集结完毕。朱安换上官服,挎上腰刀,对李飞道:“你在前引路,今日某便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一行人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时辰便赶到李家村。但见村口围着一群人,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带着十多个手持棍棒的泼皮,强行驱赶庄客。
李飞指着那横肉汉子道:“都头,那就是刁德!”
刁德见官差到来,却不惊慌,反而上前拱手笑道:“诸位差爷来得正好,这些刁民聚众闹事,正好帮小人镇压则个。”
朱安冷眼看去:“你就是刁德?”
“正是小人。”刁德傲然道,“不瞒都头,小人是奉了钱书吏之命,前来接管李家田产...”
话未说完,朱安猛地喝道:“拿下!”
众士卒一拥而上。但刁德带来的泼皮竟敢反抗,挥棍便打。这些泼皮显然都是练家子,出手狠辣,与寻常地痞大不相同,但如何敌得过训练有素的步军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