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卿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
脊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字字锥心。
“你、你怎能如此?”
虞卿卿声音颤抖,眼泪决堤而下。
“他是我父亲!是我至亲之人!你竟用他的病痛来胁迫我?”
夜溟修望着她泪如雨下的面容,眼里涌起一瞬的悔意和不忍。
他抬起手,替她拭去脸颊的泪水,却被她冷冷地偏过头。
什么情意,什么恩宠,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牢笼,将她困在其中,此刻只觉得寒意彻骨。
“你父亲不会有事,方才碧落的话你也听到了,只会拖慢他的病情,不会要了他的命。”
啪一掌!
虞卿卿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他说的是人话吗?
夜溟修怔住,俊美的脸微偏过一侧,眼里涌起震惊之色。
他堂堂一个九五之尊,杀伐决断的帝王,居然被人打了。
这天底下的人,连直视他一眼都心惊胆战,虞卿卿却敢扇他巴掌。
也唯有这个女人,被他宠坏了,敢这般为所欲为。
他忽然轻笑了一下,握住虞卿卿泛红的掌心。
“手痛不痛?”
声音很温柔,眼里噙着笑意,根本不在意那一耳光。
虞卿卿掌心火辣辣的痛,瞬间清醒。
方才一时激愤,怒意上头,居然打了皇帝一巴掌,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居然敢打暴君,此刻只剩无边无际的后怕。
“陛下......”
虞卿卿双腿发软,下意识要跪下。
却被夜溟修拉住,他大手按在墙上,将她圈在怀中。
“越发胆大妄为了,上次咬破朕的手,这次敢直接扇巴掌。”
夜溟修的拇指轻缓划过脸颊上的四个指印,眼里噙着莫名的笑,那笑意看得虞卿卿心惊肉跳。
“陛下,民女一时激动,不是......”
话没说完,夜溟修忽然掰起她的下巴,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唔......”
虞卿卿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吻得面红耳赤,双手推阻他的肩。
他的吻强势又热烈,吞噬着她的全部气息。
直到虞卿卿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唇缝间才终于有了喘息的时机。
她慌乱地推开夜溟修,胸口剧烈起伏着。
夜溟修握住她的双手,与她额头相抵,声音很温柔。
“一开始送去你们家的乌云草,没有晒干。”
“是从你弃车逃跑那日,朕实在太害怕了,便让人晒成干草再送去。”
夜溟修温热的掌心,轻捧起她的脸颊:“朕这么做,是怕失去你,怕你又一次逃跑,怕你离开朕,怕我再也找不到你。”
他声色有些凄迷,眼里的柔光,透着不忍和疼惜。
巷口的风卷起来,带着凉意,吹得虞卿卿单薄的身体打了个冷颤。
夜溟修解开斗篷,披在她身上。
虞卿卿推开他的手,声音有些冰冷:“民女既已接受陛下的安排,入宫做贵妃,就不会再跑,陛下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胁迫我。”
夜溟修紧紧盯着她清冷的脸,想探查出撒谎的痕迹。
“真的不会再跑?”
虞卿卿摇摇头,谨小慎微作答:“不会。”
才怪......
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为了锁住她一辈子,他连这么阴险的胁迫方式,都想得出来。
他以为自己表现出几分温柔,几分看起来不计较的大度,就能求得原谅蒙混过关?
看来,要尽快找到能摆脱他的办法,离开他。
虞卿卿心下摇头,面上却故作恭顺:“陛下如今日日命人看守我,我就算真想跑,也没有机会,更何况我已想通,不会再跑。”
夜溟修凝眸看了她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口是心非。”
虞卿卿心里一紧,看来经历上次的逃跑后,夜溟修现在不会轻易信她。
“要我怎样说,陛下才肯信我?”
夜溟修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不是怎样说,要看你怎样做。”
他的大手轻捏住她的下颚,沉沉看着她:“只要你要乖乖的,朕总有一天,会把干草换成新鲜的草。”
虞卿卿心里一沉:“总有一天,是哪一天?”
“看你表现。”
虞卿卿:“......”
这种推托之词,无异于在给她画饼。
良久,虞卿卿推开夜溟修束缚的手臂,面如死灰,径自离去。
巷子尽头,晚吟和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幕怒骂。
“气死我了!我一个姻缘仙子,亲自给他们俩牵线搭桥,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到现在。”
“结果狗男人又作死,就他这种作法,狗都摇头,早晚有一天会把媳妇作跑了!”
老头笑抚胡须:“这也不能怪夜溟修,他这一世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这才偏执成性,面对心爱之人没有安全感,总想抓住她的软肋,就怕失去她。”
虞卿卿回到院中时,卫子轩还没走。
她从自己私房钱里,拿出五千贯银票,给了卫子轩。
“卿儿,我给虞伯父看病,从不收钱,你这是?”
“赔给你的俸禄,上次因为帮我偷红花,害你被陛下罚了六个月俸禄,怎能让你给朝廷白打半年工。”
卫子轩笑了笑:“都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
他把银票还给虞卿卿,说什么都不肯收。
“不行,你必须收,否则我良心不安。”
两人拉扯间,夜溟修忽然来到院子里。
虞卿卿急忙松开卫子轩的衣袖。
卫子轩行礼作揖,一脸忐忑:“参见陛下。”
“朕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夜溟修声音低沉缓慢,语气有不加掩饰的酸味。
虞卿卿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主动勾住了他袖口下的小指,装乖卖巧。
“陛下别误会,民女只是付了卫太医诊金。”
夜溟修搂住她的肩:“朕替你付。”
他将虞卿卿的银票还给她:“你的钱自己留着傍身,以后花朕的钱。”
他命虎啸去钱庄取来三万贯银票,塞到卫子轩手里。
“这是给卫太医的酬劳。”
卫子轩惶恐:“陛下,这也太多了,相当于微臣三年的俸禄,臣无功不敢受禄。”
夜溟修冷睨他:“怎会无功?替朕的岳丈好好诊病,往后少不了你的赏赐。”
岳丈......
虞卿卿脸颊一红,他真的越来越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