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上前一步,用力地抱住了薛风禾,力道大得让她肩胛骨都有些发疼。
昏暗的环境掩盖不住他发颤的呼吸,滚烫的、带着湿意,一下下扑在她耳廓最敏感的那片皮肤上。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我本来不想办这个聚会的。”
“但是,今天,我在夫诸那里闻到了你的味道。”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声音里染上无助的哭腔,“就那么一点味道……我在那里,整个人像被冻住了,又像被点着了。我知道我完了,彻底完了。”
温热的液体,滚烫地,滴落在薛风禾的肩颈。
薛风禾不由心头一紧。
春阳……竟然哭了。
春阳不再掩饰,发出幼犬一样清晰可怜的抽泣声:“光是闻到你的味道,我就慌得不行,又酸又疼。我拼命告诉自己别犯贱,可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你了……”
春阳嘴唇微微颤抖着,每一个字都被抽泣切割得零碎,活像一只受伤后委屈撒娇,哭泣哼唧的小狗:“你……你要找队友……连夫诸和弥迦都邀请了……为什么……为什么不问我?”
他哭得一抽一抽的,连质问都变得软糯可怜,只剩下满满的委屈:“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答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薛风禾放轻了声音,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我以为……你不想再见我了,怕你为难。”
“你都没问……你怎么知道……”春阳的哭声更委屈了,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狗,“我走了……你也不来找我……你就不能……就不能先哄哄我吗?哄我一下……我就好了呀……”
薛风禾连忙用手轻轻拍抚他剧烈起伏的背脊,声音放得又软又柔:“别哭,别哭,其实我打算过两天再问你的……”
“真,真的吗?”春阳从她肩窝里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委屈着抽噎着问。
“真的,真的。”薛风禾认真地看进他眼里,指尖轻柔地擦过他湿漉的脸颊,“第一个就想问你的。我也很想你。”
春阳怔怔地看着她,然后嘴唇一扁,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不再是纯粹的伤心,更像是被安抚后更加汹涌的委屈。
他猛地重新埋进她怀里,鼻尖在她脖颈间蹭了又蹭,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传来: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薛风禾抬手,一下下,缓慢而坚定地抚过他微微颤抖的背脊,沿着脊柱的弧度,带着安抚的韵律。
然后,她微微偏过头,柔软的唇轻轻落在他湿漉的鬓角,吻去那一小片咸涩。这个吻很轻,却充满珍视。
“好。”
她的声音就在他耳畔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他细微的抽泣声,像一缕阳光穿透晨雾。
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后,薛风禾尝试着微微松了力道,想要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几乎是在她有所动作的瞬间,环在她腰上的手臂立刻收紧了,春阳的脸更深地埋进她颈窝,柔软的头发蹭着她的下颌,发出一声模糊而短促的抗议,带着浓重鼻音的黏腻:
“……别走……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薛风禾亲了亲他的耳垂,继而是滚烫的脸颊,然后是嘴唇。
春阳微微一愣后,立即热烈回应。他的嘴唇滚烫而用力,含着不恼人的淡淡的酒气,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急切,撬开她的牙关,深入、纠缠,气息炽热得像是季春午后被晒烫的石头。
薛风禾的四肢百骸都感到酥麻,全靠春阳抱着她的手臂支撑着身体。
春阳抱着她进入花圃深处,将她轻轻放在柔软如毯的青草地上,延续这个吻。
在换气的间隙,他稍稍退开毫厘,紫瞳在极近的距离里凝视着薛风禾,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翻滚的欲望和深沉的爱意。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地拂过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声音喑哑,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恳求:
“你想要我吗?”
薛风禾的掌心托着他的脸颊,如同捧住一只不安定的蝶,回以一个柔软的吻。
春阳立即让这个吻变得更加缠绵而深入,带着一种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狂热与怜惜。他抱着她,轻而易举地将她压进柔软的草地里,留下一个个微湿的印记。
他的手指穿行于她的发间,时而如蝶翼轻柔扫过,时而又情难自控地收拢,仿佛在确认某种易逝的真实。
春阳慢慢低下头,他的贴近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停顿。
就像蝴蝶破茧时,用尚且湿润脆弱的口器,第一次尝试触碰这个世界,带着新生的、毫不掩饰的渴望与探索。
薛风禾感到自己像一枚被春日暖阳晒透的种子,外壳悄然皲裂,内部最柔软的部分不由自主地舒展、绽放。
“再张开点,”春阳说。
薛风禾微微瑟缩,如同花瓣因承接过于专注的访客而颤动。
这细微的退缩立刻被察觉,春阳的一切动作瞬间化为王蝶缓慢开合巨翅般的安抚,充满耐心,直到她再次在他的气息中放松。
薛风禾的指尖无意识地陷入他的头发,一声模糊的叹息逸出唇角。
先前的耐心与轻柔,如同蝶蛹时期漫长的蛰伏与等待,在这一刻被彻底挣破。
他不再满足于优雅的盘旋与试探。蝴蝶的意象在他身上产生了奇异的蜕变——那是热带雨林中成千上万只蝴蝶同时迁徙、卷起绚烂风暴的野蛮与疯狂。
春阳在薛风禾耳边喘息着,用那种气声,断断续续地吐出炙热的话语:
“……像云一样软…又像暖阳……”
薛风禾的脸颊蓦地烧灼起来,抬手捂住他的嘴。
春阳的闷笑声透过她掌心传来,带着胸腔的震动,就着这个姿势,捉住她的手腕,一个又一个轻盈潮热的吻蜿蜒而上。
草叶在他们身下被更激烈地碾轧,发出比先前更清晰的、汁液迸裂般的微响,那清苦的气味变得更加浓郁,与两人身上蒸腾出的、仿佛混合了花蜜的奇异热度交织在一起。
春阳的喉间溢出一声低沉而满足的喟叹。如同某种巨大而华美的蝶类,在吸饱了晨露后,于阳光下舒展鳞翅时,发出的无声的、震颤的欢愉。
薛风禾被那绚烂、迷乱、带着不容抗拒生命力的蝶影彻底裹挟、浸透。世界在旋转,色彩在交融,只剩下那对巨大而无形的、承载着所有渴望与颤栗的蝶翼,在意识的最深处,永无止境地、疯狂地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