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更不可。」特蕾莎说,「半精灵作为营妓还算可以,但当别人情妇就万万不可了。虽然我知道大人您是为我们着想,但这也会坏了大人们的名声。」
「谁说一定要是情妇?」卡尔像是在说梦话,把特蕾莎吓了一跳。「你们就继续作为营妓,专门为我们服务不就可以了吗?」语毕,又打起了鼻鼾。
「也是不行,卡尔大人。」特蕾妮依旧不屈不挠,「这样的话就是坏了我们的名声。妓女的圈子不小,鱼龙混杂,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说我们姐妹故意勾引高官大人们,岂不是更不妙了?一旦被排斥,就很难再混下去了。况且,我们又该怎样跟妓院老板交代啊?」
分队长双手环胸,在思考些什么。「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们。」他神情严肃,「米兰凯大人非常厌恶精灵和半精灵,原因我不清楚。我无法保证他会用何种手段来对付你们姐妹。我只知道他今晚上命人搭建了一个绞刑架,提前挂上了两个绳套。」在那一刹那,他从她水蓝色的眼眸里看到了恐惧。
「给她一点时间考虑吧,大人。」泰勒说道,「天亮之前,你们好好考虑。到时候是去是留,都尊重你们的选择,好吗?」
特蕾妮慎重地考虑着这个提议,点头是她的答案。
「很好,那我们就留些空间给两位小姐吧。您不是有事要找我吗,大人?」说罢,便和德瓦洛斯芬格一道离去。
在两人走后,特蕾妮瘫坐下来。她用下巴顶着膝盖,望着姐姐。
「是啊,是生还是死,这是个问题。」
两人再次来到河边。「我不喜欢河流。」德瓦洛斯芬格望着水面,寻找着自己的倒影。「但恰逢这里风景不错,也不会有什么隔墙之耳。」
他们两人都留着长发,身材相似,在黑暗中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兄弟。泰勒不自觉的摸上了剑柄。
「你没必要让我再拔多一次剑。」分队长按摩着自己的双手。「我的剑从来只会指向敌人,仅有一次例外。所以我不打算和你横刀相向。况且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是的,那是我,在10年前击败了雷德爵士。他那把巨斧令我印象深刻。我也记得你,泰勒·温勒斯。」
我不喜欢这个答案。泰勒心想,一点也不。他没有说话。
「我打从一开始就看见你了。那个柜子的侧面的确是个很好的隐匿地点,但不巧影子暴露了你。」
「但你却没有杀我。甚至没有向你的部下宣告我的存在。」泰勒冷冷的说。
「你那时才几岁?14?还是15?」德瓦洛斯芬格叹气,「我杀一个孩子有什么意义?桥头之战是我初出茅庐的第一场真正的战斗。在此之前,我都像很多年轻人一般,自负、轻狂、向往征战。我们总是幻想自己会是那些歌谣故事里骑士主角,凯旋归来之后抱得美人归。经过科罗瓦之役后,那些抱着骑士梦想的男孩几乎都死去了,留下的只是些行尸走肉。虽然我也是其中一员,但我还是有着一道准则:尽量不伤害手无寸铁的孩子和女性。这是一条在别人看来相当可笑的准则,我的旧识们也时常会拿来取笑。但我虽不能做得万无一失,也算是问心无愧。」
你说这个有何意义?泰勒按压住怒火,「倒不如说是因为我是温勒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有不少的利用价值,所以才得以偷生?」
德瓦洛斯芬格爆发出笑声。「泰勒,或许你还真的是当领主的料。可惜我的那些蠢部下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点,他们要的只是鲜血与眼泪。在我们向佛伦进军的途中,我的部下们就已经对我越来越不满,因为他们觉得我过于软弱。加上当时我们和佛烈兹家族一同攻打莫劳,他们残忍乖戾的性情也很轻易的传染给了我的部下。」
分队长突然拔剑,泰勒也不甘示弱。不料德瓦洛斯芬格只是单膝跪在河边,用河水清洗着剑身。「他们当时的计划是先把你们家族的人全部杀死,然后再烧了宫殿。所以一开始的屠杀就是这么来的,率先攻入温勒斯宫殿的就是『狂暴虐杀』佛烈兹家族。我已经明确命令我麾下的人不能杀害手无寸铁的人,但他们的情绪已经愈发不满。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们让我和雷德爵士进行决斗,如果那时候你的存在还被他们发觉,恐怕我也无法再牵制他们,一场流血冲突也会在所难免。」
「你以为那样做就会没有人流血了吗?」泰勒把剑收回。那些鲜血至今还被火焰禁锢在宫殿的一砖一瓦里。
「最起码跟随雷德爵士的宫殿守卫们都被安全释放,你也能活蹦乱跳的活到现在。」他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泛着蓝光的钢剑。「实不相瞒,我那时打算找到你之后,私底下跟你谈判,让你宣誓臣服。这样就可以避免生灵涂炭。没想到你一看见雷德爵士失势就溜之大吉。那时佛烈兹的人就在花园里头,要是被他们碰见,后果不堪设想。」
「但结果我还是臣服了。」待泰勒逃出宫殿,花园也已经被敌军包围。双方的士兵在一片花海中厮杀,没人注意到刚当上公爵的泰勒。接着他就目睹了三个哥德玛士兵想在凉亭里强暴他姐姐,遭遇反抗,最后将她残忍杀死的一幕。已经被吓得不省人事的泰勒早就丧失了拿起剑与敌军搏斗的勇气,在像迷宫一样的花园里乱窜。后来他和一位正在逃跑的哥德玛军撞个满怀,被对方抓获。
「好在你撞见的是我的心腹,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他拿起钢剑在空中划了几下。
「被长枪刺死?对吧?」泰勒的语气让分队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刚才说过你的剑只会指向敌人,但有一次例外。还有你的准则:不伤害孩子和女性,但无法完全做到。」他全身紧绷,握着剑柄的左手貌似下一秒就能把它压断。「你的『一次例外』,或者说『无数次例外』,就是你的手下杀死了我的姐姐。我可以这样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