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电宿舍楼下的樱花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刚刚还铺满了一地的花瓣,转眼间就被风吹得无影无踪。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四月的凉风透过窗缝,悄悄地钻进房间里。
周诗雨站在窗前,凝视着楼下那片空荡荡的樱花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惆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书桌前,将刚刚晾好的药包收进抽屉里。
抽屉里的玻璃瓶里,紫苏叶和陈皮相互碰撞着,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大自然在提醒着她身体的不适。
周诗雨的喉咙有些发痒,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每一声咳嗽都像是一把小锤子,轻轻地敲打着她的胸口,让她感到一阵刺痛。昨晚录制完《创造101》的衍生节目后,她的支气管哮喘又犯了,现在胸腔里就像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咔嗒”一声,宿舍门被推开。王奕拎着保温桶走进来,黑色冲锋衣上还沾着夜露,怀里抱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虚颜》的分镜手稿。“刚从剪辑室回来,”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开盖时白雾漫出,“张教授说你今早早功咳嗽的厉害,让我给你带了加了川贝的粥。”
周诗雨掀开被子,如一只慵懒的猫般坐了起来,睡衣领口沾着的止咳糖浆痕迹,仿佛是一朵盛开在她身上的奇异之花。她刚要开口,手机却在床头柜上如脱缰野马般疯狂震动起来,推送的娱乐头条标题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剑,直刺人眼,令人疼痛难忍,#周诗雨抢王奕 c 位# #诗情画奕实为捆绑关系# #王奕身边换谁都一样#。点进去,满屏都是奕家军如潮水般汹涌的控评:“王奕从小便如天之骄子,拿遍乐器大奖,考上北电双系第一,她的光芒璀璨如星辰,又怎会给一个如病恹恹的弱柳般突然冒出来的人当背景板?”“看周诗雨那风一吹便会倒的样子,舞台上怕是要王奕如呵护珍宝般背着才能跳吧?”
王奕伸手如轻盈的蝴蝶般按灭她的手机,掌心带着键盘的凉意,仿佛是从冰天雪地中走来。“别理。”她轻声说道,把粥碗如捧着稀世珍宝般递过去,瓷勺碰在碗沿发出的轻响,宛如天籁之音。“张导刚发消息,说《公主在上》的主题曲想让我们合唱,我已经如一位天才画家般把谱子画好了,你看看是否合适。”
周诗雨接过平板电脑,指尖如灵动的舞者般划过屏幕上的音符。王奕的作曲恰似寒冬里破冰的溪流,冷冽而锐利,然而这次的副歌部分却如春风般转得格外柔和,显然是为了迁就她那如黄莺出谷般偏细的声线。“这里的转音……”她抬头时,目光恰好与王奕的视线交汇,那眼神里藏着的情感,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比谱子上的渐强符号还要炽热滚烫。
“诺,粥粥,这完全是按照你的音域改的。”王奕把枕头垫在她腰后,“昨天看你练声时,升key到小字三组就会出现咳嗽症状,这里特意降了半个调。”她顿了顿,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个录音笔,“对了,我把《暗河传》的插曲demo录好了,用了点琵琶采样,你听听能不能搭上你的戏腔。”
空灵的琵琶声漫出来时,周诗雨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她在排练厅哮喘发作,一一背着她往校医院跑,羽绒服里揣着的暖水袋烫得她后背发疼,可那人的呼吸比她还急。后来才知道,这位连清华北大都争抢的学神,为了研究怎么调理她的肠胃炎,偷偷辅修申请了清华医学院的中西医结合本硕博连读,最主要还通过了测验,成为了院长王博的关门弟子,她随身的笔记本批注比专业课笔记还密。
“我去给教授回个电话。周诗雨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抓起手机点开录音功能,对着空气清唱起来。她的声音还带着病后的沙哑,可唱到“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时,尾音陡然转高,像极了戏台上翻卷的水袖,带着股不管不顾的韧劲儿。
窗外的风还在吹,可保温桶里的粥还冒着热气。周诗雨摸了摸胸口,那里的闷痛感好像轻了点。她知道,这场仗,不止王奕一个人在打。
凌晨五点的舞蹈房,镜子上还蒙着层薄霜。周诗雨把哮喘喷雾塞进练功服口袋,扶着把杆压腿时,额角的冷汗滴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昨晚的黑粉私信还在脑海里打转“病秧子就该待在医院,别出来占舞台”“看她周诗雨现在连弯腰都费劲,还敢跳《绝世舞姬》?”
“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王奕抱着台笔记本电脑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在晨光里亮得惊人:“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她举起屏幕,上面是《东栏雪》的舞蹈分镜,“这段水袖舞我改了三次,把旋转改成了滑步,你试试能不能接得住。”
周诗雨扶着把杆站起来,深呼吸时胸口还是发紧。她接过平板,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动作分解图,王奕把所有需要剧烈发力的动作都换成了以腰腹为轴的柔美旋转,显然是记着她上次练到一半咳得直不起腰的样子。
“我能跳原版。”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喘,却异常坚定。音乐响起的瞬间,她猛地甩开水袖,青蓝色的袖摆在空中划出弧线时,王奕下意识按住了口袋里的急救喷雾。
前半段的动作确实吃力,周诗雨的呼吸越来越急,脸色白得像纸。可当副歌切入,她忽然一个拧身,水袖在头顶绕出螺旋状的花,足尖点地的瞬间,竟用戏腔唱出了那句“红颜傲骨,何惧风霜”。声音穿透镜子的反射,在空旷的舞蹈房里荡出回声,连王奕都愣住了。那唱腔里的劲儿,哪像个病人?
“咔!”周诗雨扶着墙弯腰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水袖上,像落了点红梅。王奕冲过去时,她却笑着摆手,从口袋里摸出颗润喉糖:“你看,成了。”糖纸撕开的声音脆响,“刚才那个转音,是不是比昨天稳多了?”
晨光爬上镜子,照出两人交叠的影子。王奕替她擦嘴角时,发现她后颈的皮肤烫得惊人,可那双眼睛里的光,比练功房的射灯还亮。“《天赐的声音》节目组刚发消息,想让你单独去录一期。”王奕忽然说,指尖在她背上来回轻拍,帮她顺气,“选首你最有把握的,我给你重新编曲。”
周诗雨抬眼时,正看见王奕电脑屏保是去年在樱花树下,她靠在王奕肩头打盹的照片。照片里的樱花落在她发间,王奕低头看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那时候还没人知道她们的名字,可王奕眼里的温柔,和现在一模一样。
“就唱《赤伶》吧。”她含着润喉糖,声音含糊却清晰,“我要让他们看看,病秧子也能唱活戏文里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