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胡同里就传开了。
“听说了吗?九十五号院那个刘海中,当上一大爷就乱收费,罚了孙家一块钱卫生费!”
“真的假的?卫生费不是街道管的吗?”
“真的!孙家那小子刚找到工作,怕丢工作,只好交了。但刘海中连收据都不肯开,还是人家逼着才写的!”
“这也太黑了吧?一块钱够买多少斤棒子面了!”
“可不是嘛,听说他还想罚别家,都被顶回去了。”
“这种人当一大爷,他们那大院不得被他祸害死?”
谣言像长了翅膀,半天时间就传遍了南锣鼓巷。等传到刘海中耳朵里时,已经变成了“刘海中当上一大爷,贪污公款,乱收费用,还调戏寡妇”。
刘海中正在家吃早饭,听见邻居王大妈在门口跟人唠嗑:“……刘海中那人啊,看着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你们不知道吧?他以前在厂里就爱占小便宜,偷拿公家东西……”
“胡说八道!”刘海中冲出去,“王大妈,你瞎说什么呢!”
王大妈吓了一跳,但随即挺起胸脯:“我说错了吗?胡同里都传遍了,你当上一大爷就乱收费,还贪污!”
“我…我那是罚款!”刘海中脸涨得通红,“孙家卫生不合格,我按规矩罚的!”
“规矩?什么规矩?街道批准的规矩?拿出来看看啊!”王大妈嗓门大,引得周围邻居都出来看热闹。
刘海中拿不出来。他哪有什么街道批准的规矩,就是随口编的。
“拿不出来了吧?”王大妈冷笑,“刘海中,我告诉你,别以为当上一大爷就能为所欲为。咱们胡同的人眼睛是雪亮的!”
刘海中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大妈:“你…你造谣!我要去街道告你!”
“去啊!现在就去!”王大妈叉着腰,“咱们一起去,让街道的同志评评理,看是谁造谣!”
刘海中不敢去。他知道自己理亏。
就在这时,许大茂从后院过来,看见这场面,赶紧打圆场:“王大妈,消消气。一大爷也是为院里好,可能方法不太对。大家都是邻居,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王大妈瞪了许大茂一眼,“许大茂,你别在这装好人。刘海中乱收费,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我……”许大茂语塞。
“我什么我?”王大妈不依不饶,“你们这些当大爷的,不为院里办事,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
说完,王大妈转身进屋,“砰”地关上门。
周围邻居看着刘海中,眼神里都是鄙夷。
刘海中脸上挂不住,灰溜溜地回了屋。
许大茂跟进去,关上门:“一大爷,怎么回事?怎么闹这么大?”
“我哪知道!”刘海中一屁股坐下,“我就罚了孙家一块钱,怎么就传成我贪污公款、调戏寡妇了?”
许大茂皱眉。这事不对劲。罚款的事只有他和刘海中知道,孙家可能也知道,但孙家那种穷小子,敢到处传吗?
“一大爷,您得罪谁了?”许大茂问。
“我能得罪谁?”刘海中想了想,“肯定是孙家那小子!我罚了他钱,他怀恨在心,到处造谣!”
“孙建国?”许大茂摇头,“他一个临时工,哪有这个胆子?而且这谣言传得这么快,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那是谁?”
许大茂想了想:“会不会是易中海?您当众羞辱他,他怀恨在心,故意整您?”
刘海中一拍桌子:“对!肯定是易中海那个老绝户!他自己废了,就不想让我好过!”
“可易中海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传谣言?”
“他不用自己传。”刘海中咬牙,“他有钱,可以找人传。对了,肯定是阎埠贵!阎埠贵儿子死了,他恨我当上一大爷,就跟易中海勾结,一起整我!”
许大茂觉得这个推理漏洞百出,但没说出来。刘海中现在需要一个敌人,那就让他去对付易中海和阎埠贵吧。狗咬狗,他看戏。
“那您打算怎么办?”许大茂问。
“怎么办?”刘海中站起来,“我去找易中海算账!”
“别!”许大茂拦住他,“您现在去,不是正好中了他的计?您越闹,谣言传得越厉害。”
“那你说怎么办?”
“冷处理。”许大茂说,“谣言这东西,您越在意,它越凶。您就当没听见,该干什么干什么。过几天,大家就忘了。”
刘海中觉得有理,但又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许大茂话锋一转,“孙家那边,您得安抚一下。谣言是从孙家起的,您去跟孙建国道个歉,把那一块钱还给他,再说几句好话。这样,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让我给他道歉?”刘海中瞪眼,“凭什么?”
“就凭您现在是一大爷。”许大茂压低声音,“一大爷得有胸襟,得能容人。您去道个歉,显得您大度。到时候,大家都会说您是个好领导,谣言自然就散了。”
刘海中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虽然憋屈,但为了保住一大爷的位置,忍了。
“行,我去。”
前院东耳房,孙建国正在准备去上班。
弟弟孙建军小声说:“哥,胡同里都在传刘海中乱收费的事,说得可难听了。”
“嗯。”孙建国系好扣子。
“是你传的吗?”
孙建国看了弟弟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孙建军不说话了。
这时,门外传来刘海中的声音:“建国在家吗?”
孙建国开门,刘海中站在门口,脸上挤着笑。
“刘师傅,有事?”
“那个…建国啊,昨天那事,是我不好。”刘海中掏出一块钱,“这钱还你,罚款取消了。我也是为了院里卫生着想,可能方法不太对,你别往心里去。”
孙建国没接钱:“刘师傅,这钱是罚款,我该交。您不用还。”
“该还该还。”刘海中硬把钱塞给他,“我后来想了想,院里卫生确实不该罚款,应该以教育为主。你是好同志,在图书馆工作,是咱们院的骄傲。以后院里有什么事,还得靠你们年轻人。”
这话说得漂亮,但孙建国听出了里面的虚伪。
“刘师傅言重了。”孙建国收了钱,“那我就上班去了。”
“好好,你去吧。”刘海中松了口气。
孙建国走了。刘海中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骂了句:小兔崽子,等着瞧。
后院,许大茂在跟娄晓娥说刘海中道歉的事。
“刘海中真去道歉了?”娄晓娥问。
“去了。”许大茂冷笑,“这个草包,被我几句话就唬住了。不过这样也好,他去道歉,谣言就能压下去。等他稳住了,咱们再慢慢收拾他。”
“你打算怎么收拾?”
“不急。”许大茂说,“先让他当几天一大爷,把院里人都得罪一遍。到时候,大家都会想让他下台,我就顺理成章地上位。”
“那易中海呢?”
“易中海?”许大茂想了想,“易中海现在就是个废人,但他有钱。咱们得想办法,把他的钱弄出来。”
“怎么弄?”
“傻柱。”许大茂说,“傻柱瘫了,需要钱治病。易中海作为他干爹,不出钱说不过去。咱们可以找人去劝易中海,让他出钱给傻柱请个保姆。到时候,咱们安排个人去当保姆,钱不就到咱们手里了?”
娄晓娥想了想:“可易中海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许大茂冷笑,“他现在最在乎的就是名声。要是传出他见死不救,他那一大爷的颜面就彻底没了。为了名声,他肯定会出钱。”
中院易家屋里,易中海也听到了谣言。
一大妈从外面回来,小声说:“老易,胡同里都在传,说刘海中乱收费,贪污公款,还…还调戏寡妇。”
易中海冷笑:“活该。”
“你说,这谣言是谁传的?”
“还能是谁?”易中海说,“刘海中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不过传得这么狠,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会不会是许大茂?”
“有可能。”易中海点头,“许大茂那小子,阴险得很。他表面上支持刘海中,背地里说不定就在使绊子。”
“那咱们……”
“咱们看戏。”易中海说,“刘海中这个草包,当不了一大爷。等他把院里搅得鸡飞狗跳,自然有人收拾他。”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贾张氏。
“老易,在家呢?”贾张氏推门进来,也不客气,直接坐下。
“有事?”易中海问。
“有点事。”贾张氏搓搓手,“你看傻柱那情况,一个人瘫在炕上,没人照顾不行。一大妈天天送饭,也够累的。我想着,是不是给他请个人?”
易中海皱眉:“请谁?哪来的钱?”
“你不是有吗?”贾张氏直截了当,“你八级工,干了这么多年,能没点积蓄?傻柱好歹叫你一声干爹,他现在这样,你出点钱不应该吗?”
易中海脸色沉下来。贾张氏这是明目张胆地要钱。
“我没钱。”易中海说,“住院花了不少,现在每个月还得吃药。”
“你没钱?”贾张氏不信,“易中海,你别糊弄我。你一个月九十九块工资,干了那多年,能没钱?再说了,傻柱以前对你多好,你说东他不往西。现在他废了,你就想甩手不管?”
“我没说不管。”易中海耐着性子,“但请人…没必要。我老伴能照顾。”
“她能照顾几天?”贾张氏提高声音,“她自己多大岁数了?还能天天伺候一个瘫子?易中海,你要是不出钱,我就去街道说,说你易中海忘恩负义,见死不救!”
这是威胁。
易中海盯着贾张氏。这老虔婆,为了钱,脸都不要了。
“你要多少?”易中海问。
“一个月二十块。”贾张氏说,“请个人,总得管吃管住,一个月二十块够了。你先出三个月的,六十块。”
六十块。易中海心里冷笑。贾张氏这是把他当冤大头了。
“二十块太多。”易中海说,“十块。”
“十五块!”贾张氏讨价还价。
“十二块。”易中海说,“最多十二块,多一分没有。”
贾张氏想了想:“行,十二块就十二块。先给三个月,三十六块。”
易中海起身,从炕柜里拿出铁盒子,数出三十六块钱,递给贾张氏。
贾张氏接过钱,数了两遍,笑了:“老易,还是你明事理。你放心,这钱我一定用在傻柱身上。”
说完,她揣着钱走了。
一大妈等贾张氏走远,小声说:“老易,你真给她钱?”
“不给怎么办?”易中海叹气,“让她到处嚷嚷,我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可这钱…她能真用在柱子身上吗?”
“用不用是她的事。”易中海说,“我给了钱,就尽了责任。以后她再要,就没有了。”
易中海老伴叹了口气,没说话。
前院东耳房,孙建国下班回来,弟弟告诉他刘海中来还钱的事。
“哥,刘海中把钱还了,还跟你道歉了。”孙建军说。
“我知道。”孙建国把从图书馆借的书放下。
“那谣言…是不是该停了?”
“停?”孙建国笑了,“这才刚开始。”
“什么意思?”
“刘海中道歉,是因为他怕了。”孙建国说,“但他心里肯定不服气。等这阵风过去,他还会找咱们麻烦。所以,得让他彻底趴下,再也起不来。”
“怎么让他趴下?”
孙建国没回答。他走到窗前,看着中院方向。
刘海中现在是一大爷,但不得人心。院里这些人,表面上服从,背地里都恨他。只要再加把火,他就能自己把自己烧死。
怎么加火?
孙建国想起许大茂。许大茂在背后煽风点火,肯定也想当一大爷。那就让他们狗咬狗。
“建军,你明天去趟面粉厂,再问问工作的事。”孙建国说,“要是还不行,我去找陈教授,看看能不能给你也安排个活儿。”
“哥,别麻烦陈教授了。”孙建军说,“我能找到活儿。”
“让你去你就去。”孙建国语气不容置疑,“咱们家得有两个人站稳脚跟。我一个人,太单薄。”
孙建军点头:“我知道了。”
夜里,孙建国躺在床上,脑子里规划着下一步。
刘海中、许大茂、易中海、阎埠贵、贾张氏…这些人,一个个都在算计。
胡同里的谣言还在传,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刘海中不止贪污,还偷看女人洗澡。
有人说许大茂跟娄晓娥要离婚,因为娄晓娥成分不好。
有人说易中海的钱来路不正,是解放前剥削工人得的。
谣言像一张网,把整个四合院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