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的左手还死死握着剑柄，指节发白。血从断臂处不断滴落，在地上积成一片暗红。他的胸口起伏剧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风无垢的残影已经消散，那句“活下去”还在耳边回荡，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
就在他抬眼的一瞬，一股腥热的气息从眉心炸开。
鸿蒙道印猛地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那股气息顺着经脉冲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骨头发出细微的爆响，肌肉绷紧如铁。他的七窍再次渗出血丝，但这一次，不是因为伤势加重，而是身体在承受某种蜕变。
他能感觉到，脊椎深处有一股力量正在抬头。
那感觉像是一条沉睡的龙被惊醒，顺着尾闾一路冲上天灵盖。紧接着，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体内碰撞——一股炽烈如光，一股阴寒如夜。它们没有互相吞噬，反而在某种神秘的牵引下开始融合。
背部突然传来剧痛。
皮肤撕裂，血肉翻卷，两根骨刺破体而出，迅速延伸、展开。一根雪白如霜，一根漆黑如墨。羽翼舒展，带起一阵狂风，吹得碎石乱滚，尘土飞扬。
血苍穹正从远处疾冲而来。
他看到林战背后长出双翼，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手中血纹长剑高举，直取林战心口。这一击快若闪电，不留半分余地。
剑尖离胸口只剩三寸。
双翼猛然一合，又骤然张开。
左翼纯白，右翼深黑，展开足有十丈宽。血苍穹的剑刺在右翼的主骨上，发出“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剑尖崩出一道细小的裂痕，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林战缓缓抬头。
双瞳一黑一红，交替闪烁，却不再混乱。那是清醒的意志，是燃烧的战意。他用左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断臂垂在身侧，血还在流，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
双翼轻轻一震。
气浪如潮水般扩散，地面裂纹瞬间蔓延数十丈。血苍穹被这股力量直接掀飞，倒退百丈，重重撞进一片石柱群中。石柱断裂，烟尘冲天。
林战站在原地，双翼微张，黑袍猎猎。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翼，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神族的光辉与魔族的不灭在他血脉中交汇，形成一种全新的体质。这不是普通的觉醒，而是真正的神魔道体初成。
他抬起左手，将剑横在胸前。
剑身上沾满了血，有些地方已经干了，变成深褐色。他没有去擦，只是紧紧握住。他知道，这一战还远未结束。
血苍穹从废墟中站起，抹去嘴角的血迹。他盯着林战背后的双翼，脸色第一次变得凝重。他本以为林战只是个侥幸崛起的蝼蚁，哪怕有奇遇也终究不堪一击。可现在，他感受到了威胁。
那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压迫感，让他本能地想要后退。
但他不能退。
他是血煞老祖亲传弟子，神血宗年轻一代的顶尖强者。若在这里败给一个无名之辈，他将再无立足之地。
他咬牙催动灵力，血纹长剑再次亮起猩红光芒。四周空气温度骤降，地面浮现出一层血色冰晶，朝着林战蔓延而去。
林战不动。
双翼轻颤，一股无形波动扩散开来。血冰刚到他脚下三尺，便寸寸碎裂，化为粉末。
血苍穹瞳孔一缩。
他猛然跃起，身形化作一道血光，直扑林战面门。剑走偏锋，划向脖颈。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林战终于动了。
他左手持剑，迎着血苍穹的剑锋斜撩而上。双翼同时展开，借力腾空。两人在空中交错而过，剑刃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血苍穹落地踉跄，手臂发麻。他回头看向林战，发现对方已稳稳落地，双翼收拢于身后，眼神冷得像冰。
“你……到底是什么人？”血苍穹声音低沉。
林战没有回答。
他缓缓抬起左手，剑尖指向血苍穹。
“你说神奴不配觉醒。”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可如今，谁才是跪着的狗？”
血苍穹脸色铁青。
他怒吼一声，全身灵力爆发，血纹长剑燃起赤红火焰。他双手握剑，从高空俯冲而下，剑势如同陨星坠地，誓要将林战劈成两半。
林战双翼猛然张开。
黑白双色气流环绕周身，形成一道螺旋劲风。他双脚蹬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迎了上去。剑与剑再次碰撞，火花四射。
这一次，林战没有退。
他左手发力，剑刃顺着对方剑身滑下，直削手腕。血苍穹被迫撤剑后撤，却被林战双翼一震，气浪逼得无法近身。
林战步步逼近。
每走一步，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双翼微动，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血苍穹喘着粗气，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惧意。他没想到，这个被他视为蝼蚁的人，竟然能在重伤之下完成如此蜕变。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该继续战斗。
可就在这时，林战突然停下。
他抬头望向远方。
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隐约有金光透出。那是神界法则的波动，有人正在靠近。可能是敌，也可能是援。
但他不在乎。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
双翼缓缓收拢，却又随时能再度展开。他站在破碎的大殿中央，左手持剑，断臂垂落，鲜血滴在地上，一滴，一滴，又一滴。
血苍穹半跪在地，死死盯着他，嘴唇微动。
“神魔道体……竟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