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停在半空,黑光炸开的瞬间,林战的识海猛地一沉。
四周的声音消失了,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见。时间像是被冻住,每一寸空气都凝固不动。
他知道自己中招了。这不是真实的停滞,是古老存在最后的精神冲击。对方想让他在这片虚无里迷失,彻底抹除他的意识。
眉心突然发烫,鸿蒙道印剧烈震动,银光从内而外冲出,在识海中缠绕成锁链模样。这股力量拉住了他即将涣散的神魂,让他重新找回“自己”的感觉。
他还站在深渊底部,双脚钉在虚空,剑尖离黑色晶体只差一寸。刚才那一切,全是幻觉。
林战咬牙,体内残余的神魔血气被强行调动。经脉像被刀割,但他没有停下。左手结印,掌心向上,引动风无垢残魂留下的剑意。那股熟悉的锋锐感顺着血脉涌上右臂,灌入剑身。
剑锋下压。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阻碍。
剑尖刺入黑色晶体的刹那,整块晶体剧烈震颤,表面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没有爆炸,也没有巨响,只有一声低吼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赢不了的……轮回不会停止……”
声音带着不甘,也带着某种诡异的笃定。
林战没回应,手腕一转,将长剑更深地推进。剑身贯穿核心,黑色晶体开始龟裂,裂缝迅速蔓延。最后一道符文闪了一下,彻底暗淡。
轰。
晶体炸开,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那些碎片还没落地就蒸发成灰,随风飘散。笼罩葬神渊多年的黑雾也在这一刻崩解,像被风吹走的尘埃,消失得干干净净。
古老存在彻底覆灭。
林战抽回长剑,身体晃了一下。他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剑柄才没倒下。伤口还在流血,体力几乎耗尽。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一股狂暴的能量突然从废墟中心冲出,直扑他而来。
这股能量呈灰金色,像熔化的金属般流动,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它没有攻击林战的身体,而是直接钻进他的经脉,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血肉剧痛,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林战闷哼一声,立刻盘膝坐下。他知道这是古老存在残留的力量,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东西。若不能及时炼化,只会被反噬致死。
他闭眼,催动眉心的鸿蒙道印。道印旋转加快,开始主动吞噬这股灰金色能量。每吸收一丝,眉心就多一分灼热。能量进入体内后并未立刻转化,而是被道印封存,送入丹田深处。
在那里,一枚微小的光核正在形成。它缓慢旋转,颜色介于灰与金之间,表面有细密纹路流转。林战能感觉到,这枚光核和神魔道体完全不同,它更原始,更混沌,像是来自某个早已灭亡的时代。
随着光核稳定,血祖残魂忽然有了反应。它在林战识海中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紧接着,一幅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
一片焦黑的大陆,天空没有日月,只有厚重的灰云。大地上堆满骸骨,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在尸山中央,立着一块断裂的石碑,碑身上刻着无法辨认的文字。
画面一闪而过,林战睁眼,额头渗出冷汗。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纹路似乎比之前深了一些。握拳时,能清晰感受到体内多了一条新的力量脉络。它不走寻常经络,而是游走在骨髓与血液之间,隐隐与那枚光核共鸣。
林战缓缓站起。
他环顾四周,曾经翻腾的黑雾已经散尽,深渊底部只剩焦土与碎石。空气中不再有压抑的气息,也没有隐藏的危机波动。战斗真的结束了。
他轻声道:“结束了。”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历经生死后的沉重。
他没有离开,反而闭目调息,将新得的力量逐步纳入神魔道体的循环体系。鸿蒙道印持续运转,净化残余的混沌气息。每一次呼吸,体内的能量就更稳定一分。
远方天际传来轻微波动。
林战猛然睁眼。
那不是错觉。空间出现了细微涟漪,像是有人在外界窥探这片区域。波动很弱,但频率越来越密。
他知道,藏不住了。
葬神渊底的大战虽已结束,可外面的世界不会平静。诸天势力迟早会察觉这里的异变。他们一定会来,带着围剿的目的。
他不动,只是将长剑重新握紧,立于身侧。
剑柄沾了血,滑腻得很。他用拇指抹掉一缕,指腹留下一道暗红痕迹。
远处的空间波动又强了一些。
一道裂痕在虚空中浮现,只有手指长短,但正以极慢的速度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