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那道血影一闪而过，林战左臂上的紫纹猛地一跳。他站在原地没动，眉心却已发热，鸿蒙道印微微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可他没有时间细想。
剑尘子的气息在快速衰弱。
这个念头一起，林战立刻腾空而起，化作一道血光，直冲万道剑宗方向。飞行途中，护山大阵的波动越来越乱，原本稳定的灵力节奏变得断断续续，像垂死之人的呼吸。
他赶到时，山门已被黑雾笼罩。
无数诡族围在外围，黑压压一片，不断撞击大阵。阵法表面裂痕密布，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剥落，露出内部崩坏的灵纹。几名弟子倒在石阶上，身上带伤，还在勉强支撑。更多人聚集在主峰平台，神情慌乱，没人敢靠近阵眼。
剑尘子站在阵眼石台前，拄着长剑，须发皆白，脸色灰暗。他一只手按在阵盘上，指尖渗出血丝，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只剩半个时辰。”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再撑不住了。”
林战落地，双剑出鞘，一步踏到石台中央。他没有说话，直接将两柄剑插入阵眼凹槽。神魔血气瞬间涌入，阵基嗡鸣一声，裂缝停止扩张，光芒重新亮起一丝。
剑尘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但眼神明显松了一口气。
林战闭眼，眉心血轮开启。双眼变成血色漩涡，视野中整个护山大阵的结构清晰浮现——三条主脉断裂，七处灵石失效，能量流动几乎瘫痪。更糟的是，有几条隐秘节点被人动过手脚，留下残缺印记，导致阵法无法自愈。
他睁眼，扫视人群。
“李岩，去东侧换第三块灵石，用青阳火属性。”
“王芸，南角阵枢，补两颗中品灵石，别贪快，稳着放。”
“赵河，带三人守住北脉缺口，有人靠近立刻斩杀。”
命令一条条下达，干脆利落。被点名的弟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迅速行动。林战抬手划出三道剑气，在地上留下发光痕迹，标出安全路径。
“走这条线，别碰边缘。”他说。
他自己留在阵眼，一缕神识顺着双剑探入阵心，监控每一处修复进度。只要某处灵力接通，他就立刻调动剩余资源补强薄弱点。阵法光芒开始一节节恢复，虽然还不稳定，但至少不再恶化。
远处，诡族攻势加剧。
数十道黑色光柱轰击大阵，震得整座山峰都在晃动。一块巨石从崖壁滚落，砸在平台上，碎成数块。有弟子被余波掀翻，撞在墙上，半天爬不起来。
林战站稳脚跟，双手握紧剑柄，将更多神魔血气注入。阵法金光暴涨一圈，挡下新一轮冲击。
剑尘子走到他身边，靠在石柱上喘息：“你能回来……太好了。”
“我来晚了。”林战说，“谁在指挥？”
剑尘子抬手指向高空云层：“一个大圣，藏在里面，一直没露面。他在用骨旗操控战局，远程压制阵法核心。”
林战抬头。
血轮转动，穿透厚重云层。他看到一丝极细的能量线，从云中延伸而出，连接到大阵某处破损节点。顺藤摸瓜，他的视线锁定千米之外的一处虚空裂隙。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半身隐在虚空中，手持一面骨旗，正缓缓挥动。那人身穿黑袍，面容模糊，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极为强大，远超普通大圣。他每挥一次旗，大阵就剧烈震荡一次。
林战盯着他。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停顿了一瞬。
林战嘴角微动，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战场：“躲在后面算什么本事？”
所有弟子都听见了。
正在修补阵法的人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主峰。
林战站在阵眼高台，双剑插地，血轮锁定虚空中的身影。他声音冷了下来：“那家伙——交给我。”
话音落下，他右手抬起，轻轻一握。
双剑嗡鸣，剑身震颤，发出低沉龙吟。血轮深处，一股战意冲出，顺着经脉直达四肢百骸。他脚下的石台出现细微裂纹，一圈气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剑尘子看着他背影，慢慢挺直了腰。
他知道，这一战躲不掉了。
林战不会退。
他也不会让任何人越过这座山门。
平台上的弟子们陆续站起，有人捡起武器，有人重新扑向阵枢。恐惧还在，但没人再后退。他们看着那个站在阵眼上的身影，仿佛看到了某种不可动摇的东西。
北脉缺口处，赵河抹掉嘴角血迹，对身旁同伴说：“把最后一块灵石安上。”
同伴点头，双手颤抖着将灵石嵌入槽位。
咔哒一声。
灵力接通。
一段阵纹重新亮起。
南角，王芸刚放下第二颗灵石，地面突然震动。一道黑影从外侧撞来，轰在阵壁上，炸开大片火花。她被气浪掀飞，后背撞在石碑上，闷哼一声。
“顶住！”林战喝道。
他分出一缕神识，引导阵法能量涌向南角。金光闪现，将那道攻击弹开。
与此同时，云层中的大圣缓缓转头，目光穿过空间，落在林战身上。
两人隔着千米对视。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但气氛已经绷到极致。
林战低头，看了一眼插在阵眼中的双剑。
剑身映出他此刻的眼睛——一黑一红，如同深渊与烈焰交汇。
他伸手，握住右剑剑柄。
轻微一抽。
剑刃离鞘三寸。
一道血线随之浮现在剑脊上，像是活物般游走一圈，最终沉入剑格。
林战松手。
剑归原位。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高空。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