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站在废墟中央，眉心的印记还在发烫。他没有动，但能感觉到那股热意顺着经脉往下走，一直传到指尖。天空中的云层压得很低，颜色发暗，像是被什么东西染过。
他闭上眼，把意识沉进识海。鸿蒙道印悬浮在中央，已经变成一轮血月，边缘带着金边。刚才融合的血祖意志还在缓缓流动，像是一条河刚通了水口。他试着引导这股力量，让神魂稳定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印记猛地一跳。
不是痛，也不是痒，是一种熟悉的波动。就像有人用同样的血脉，在远处敲门。
他睁开眼，望向仙界方向。那里原本有光，现在却被一层黑雾盖住了。那不是普通的雾，是潮水一样的东西，正从边界慢慢往里推。所过之处，空间出现裂痕，灵气变得浑浊。
他知道那是黑潮。
但他也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一道封印的痕迹，和他眉心的印记同源。
他抬起手，想再看清楚一点。可刚催动血轮，脑袋就嗡了一声。眼前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手指划破手掌，把血按进地面。石头裂开，符文亮起，然后一切被黑暗吞没。
画面消失了。
他喘了口气，额头出汗。这种感觉不对劲。这不是记忆，也不是幻觉，是封印本身在回应他的存在。
远处传来破空声。
风无垢落在他旁边。她的左肩包扎着布条，上面渗出血迹。脸色发白，显然消耗不小。
“你感觉到了？”她问。
林战点头。“黑潮是从仙界深处来的。”
“我已经守了三天。”她说，“它每天都在扩大。我试过用剑气切断源头，但靠近就会被腐蚀。连我的灵力都撑不住。”
林战看着她。“你为什么不退？”
“因为我知道你在路上。”她说完，往前走了两步，“而且我也看到了那个裂缝。它的结构……很熟。”
两人腾空而起，朝仙界核心飞去。
越靠近，空气越沉重。灵气不再是流动的状态，而是凝固的块状物，像被冻住了一样。四周的建筑开始崩塌，不是因为外力，而是根基被侵蚀。一块浮石擦过林战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但他没管。
风无垢突然抬手，拦住他。
前面就是裂缝。
它悬在半空，形状不规则，边缘不断滴落黑色液体。那些液体碰到地面，立刻烧出深坑。裂缝中间有一团旋转的黑雾，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林战盯着看了很久。
他认出来了。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裂口，是被人撕开的。而且撕的方式，用了某种封印术的反向解法。
“你看那边。”风无垢指向裂缝下方。
地上有一块残碑，半埋在土里。表面布满划痕，但还能看出一些纹路。那些纹路组成一个阵图，虽然残缺，但结构清晰。
林战落地，走到碑前蹲下。
他伸手摸上去。
指尖刚碰到底部，脑海里又闪出画面：一群人围着一个身穿血袍的男人。他们说他是叛徒，要处死他。男人没反抗，只把自己的血涂在封印上。然后他被斩首，头颅扔进了深渊。
画面断了。
林战收回手，呼吸变重。
“这是九极封天阵。”风无垢站到他身边，“传说中用来镇压最危险的东西。但它早就失传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战站起来，看向裂缝。“不只是出现。它是被破坏的。”
他抬起右手，血轮浮现。这一次他没有急着探查，而是先稳住神魂。刚才两次闪现的记忆太强，差点让他失控。
血轮缓缓转动，光芒照向裂缝。
黑潮开始翻滚，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但血轮的光穿透了它，直接落在裂缝内侧的一块石壁上。
那里刻着一个印记。
残月衔金边。
和他眉心的一模一样。
林战瞳孔一缩。
这不是巧合。
这个封印，是他自己的始祖留下的。而黑潮之所以能打开它，是因为有人复制了这套术法，然后反过来用它来破坏。
“他们用了血祖的封印术。”他说。
声音不大，但风无垢听清了。
她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不是诡族自己创造了这道黑潮。”林战盯着那道印记，“他们是偷了封印的方法，然后把它倒过来用。用血祖的力量，打破血祖的封印。”
风无垢沉默了几秒。
“所以……他们不仅杀了他，还拿他的血去开门？”
林战没回答。
他往前走了一步，把手按在裂缝边缘。
一瞬间，更多画面冲进来。
远古战场，尸横遍野。那个穿血袍的男人独自站在中央，身后是倒塌的旗帜。他抬手画符，每一笔都用自己的血。封印完成时，他跪倒在地，最后一口气也没喊出名字。
然后有人来了。
穿着黑袍，戴着面具。他们挖开封印的地基，把一种黑色的物质灌进去。那种物质会吃掉原来的符文，再长出新的、扭曲的纹路。
正是现在看到的黑潮源头。
画面结束。
林战松开手，退后一步。
他的脸很冷。
风无垢低声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血轮移到身前，开始吸收周围的黑气。那些黑气被拉扯成丝线，缠绕在轮缘上。随着吸收增多，血轮的光变得更亮。
“你不能硬来。”风无垢提醒，“你的力量还没完全融合。强行压制可能会伤到神魂。”
“我不打算压。”他说，“我只是要看清楚。”
血轮继续运转。
黑潮内部的结构逐渐显现。那确实是一个被破坏的封印阵，中心位置还有一个凹槽，像是原本放着什么东西。现在空了。
他忽然想到——本源珠。
当初血祖封印时，是不是也把一滴心头血放在这个位置？
如果是这样，那现在这个空缺，就是导致封印失效的关键。
他收回血轮，站直身体。
“这不是入侵。”他说，“是亵渎。”
风无垢看着他。
林战转身，走到裂缝正前方。他站定，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垂在两侧。血轮回到眉心，化作一道红光闪烁。
他没有再动。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道裂缝的扩张速度慢了下来。
黑潮翻滚的频率也降低了。
就像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挡在了中间。
风无垢退到他侧后方，一只手扶住剑柄。她知道接下来不会平静。
林战盯着裂缝，眼里全是赤红。
他知道诡族的目标不是毁灭仙界。
他们的目标是通过这个裂缝，唤醒更深处的东西。
而那个东西，可能比血祖还早。
他抬起右手，准备再次催动血轮。
指尖刚用力，眉心血印突然剧烈震动。
不是警告。
是共鸣。
裂缝深处，那一片黑雾中，有一点微弱的光闪了一下。
和他眉心的印记，频率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