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把肩上的士兵交给身后的人，那人站不稳，旁边立刻有同伴冲上来扶住。他没回头，只低声说了一句：“看好他。”
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不是那种普通的震颤，而是从深处传来的撕裂感。他立刻抬手，掌心向前推出，一股劲力将最近的几个士兵推得后退几步。他们摔在地上，抬头看他，满脸惊疑。
林战没空解释。他盯着前方三步远的地方，那里空气突然扭曲了一下，像水波晃动。紧接着，一道细长的裂缝出现在半空，无声无息地张开。
裂缝越来越多，从地面到头顶，密布如网。银灰色的气流从缝隙里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瞳孔一缩，双眸颜色交替闪现，迅速扫视四周。这些裂缝不像人为造成，更像是空间本身在崩解。
“退！”他吼了一声，声音压过风声。
最后一批血祖军转身就跑，脚步杂乱但动作极快。他们知道林战不会无故下令，更清楚这片战场早已不稳。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林战站在原地未动，身影被蔓延的裂痕包围。
下一瞬，裂缝爆开。
银灰色的乱流如巨蛇腾起，从四面八方扑向中心。林战猛地跃起，试图脱离核心区域，可空中也已布满裂痕。他刚跳到一半，右腿就被一股力量狠狠拽住，整个人瞬间失衡。
他扭身回手，一拳砸向那股拉扯之力。拳风轰出，却像是打进了虚空，没有任何反作用力。反而左肩又被另一道气流缠上，硬生生将他往地下拖去。
地面已经塌陷，露出漆黑的深渊。银灰色的流光在坑底翻滚，像是沸腾的金属。他知道不能掉进去，一旦被吞入深层乱流，别说脱身，连神魂都可能被撕碎。
他在空中强行拧腰，双腿交错踢出两记鞭腿，打断了缠住四肢的气流。身体借力翻转，落地时单膝跪地，手掌撑住焦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还没站稳，胸口就传来一阵闷痛。不是外伤，是内里的经脉在抽搐。刚才那一战耗得太狠，神魔道体虽在修复，但远未恢复全盛状态。现在又遇时空异变，身体根本跟不上反应速度。
他咬牙站起，正要再退，却发现退路已被切断。身后五步外，一道巨大的裂缝横贯而过，宽度已达三丈，深不见底。乱流在其中呼啸穿行，卷起碎石和残甲，全都化作了粉末。
眼前只剩一条路——往前冲。
他深吸一口气，提起体内残存的神魔血气，灌入双腿。一步踏出，地面炸裂，身形如箭射出。就在他跃至半空时，头顶上方的空间猛然塌陷，一大片银灰色乱流倾泻而下，像瀑布一样罩向他的头顶。
他双手交叉举过头顶，神魔血气凝聚成盾。乱流砸在上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的手臂瞬间发麻，骨头像是要裂开。但他没松手，反而加大输出，硬扛着这波冲击继续前冲。
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他用剑柄插地撑住身体，才没有倒下。抬头看去，前方已无完整地面，全是纵横交错的裂缝。整个战场像是被人用刀划烂的布，随时会彻底碎裂。
他抹了把脸，掌心沾了点血，是嘴角裂开渗出来的。没时间管这些。他闭眼一瞬，调动眉心那枚印记。
鸿蒙道印微微发热，自动运转起来。它开始吸收周围逸散的能量——那些从裂缝中溢出的时空碎片、破碎的法则残痕、还有战场上残留的信念气息。一丝丝热流送入他的神魂，让他保持清醒。
这点能量不足以恢复实力，但至少能维持意识不溃散。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这样下去，不是被乱流卷走，就是活活耗死在这里。必须找到突破口。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刚才乱流爆发的顺序。第一道裂缝出现在脚下，然后是空中，接着是远处。它们不是随机出现，而是以某个点为中心向外扩散。
那个点……应该就是源头。
他抬头看向战场中心，那里有一块凸起的黑色岩石，形状像断剑。那是古神帝陨落时留下的遗迹，也是整个战场最不稳定的位置。
如果乱流是从那里开始的，或许也能从那里结束。
他定了方向，准备再次启动。可就在这时，脚下大地猛然一沉。整片地面往下塌了半尺，裂缝疯狂延伸，几乎把他围在中间。
一道粗大的银灰色乱流从地底喷出，直冲天际。他躲闪不及，被气浪掀飞出去，背部撞上一块残碑，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趴在地上，手指抠进泥土，一点一点往前爬。眼睛始终盯着那块黑色岩石。
不能停。停下来就是死。
他终于再次站起，双腿颤抖，但还是迈出了脚步。每走一步，地面都在震动。裂缝在他脚边张合，像野兽的嘴。
离那块岩石还有十步。
九步。
忽然，眉心印记剧烈跳动了一下。不是吸收能量的那种温热，而是一种警告般的灼痛。
他愣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以往印记只会被动运作，从未主动示警。
可没等他细想，前方的空间骤然扭曲。那块黑色岩石周围的空气像水一样波动起来，随即，一道比之前任何裂缝都要庞大的口子撕裂开来。
银灰色的乱流从中喷涌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风压逼得他睁不开眼，耳朵里全是尖锐的呼啸声。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他停下脚步，站直身体，盯着那个漩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老子可不能折在这乱流里。
他抬起右手，掌心对准漩涡中心，将最后一丝神魔血气压进手臂。哪怕只有一瞬的抵抗，他也绝不能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吞进去。
漩涡越转越快，拉扯力越来越强。他脚下的地面完全碎裂，整个人开始被往中心拖。
他死死撑住，手臂肌肉绷紧到极限。
就在他即将被拉入的瞬间，眉心印记突然发烫到极点。一股陌生的力量从印记深处涌出，顺着经脉冲向全身。
这不是他自己的力量。
它来得迅猛，霸道，带着某种古老的气息。
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身体不再受控制，像是被什么东西接管了。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块黑色岩石在漩涡中缓缓升起，表面浮现出一行他从未见过的文字。
他的手指还在动，试图指向那行字。
指尖刚刚抬起，整个人就被乱流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