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闷哼一声,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和麻痹,仿佛被烧红的铁钳夹住,凝聚的真气竟有瞬间溃散的迹象!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蓝与红交织的诡异眼眸,里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依赖与怯懦,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平静。
她一直在伪装!
伪装虚弱,伪装顺从,伪装一无所知!
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等待他彻底放下防备,将最阴暗的企图暴露出来的这一刻,给予他最致命的反击!
“你……”龙阳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惊怒交加,更多的却是一种计划彻底失控、连最后底牌都被看穿的恐慌与绝望。
龙葵(红葵)紧紧扣着他的手腕,感受着他脉搏的狂跳和那试图挣扎却徒劳无功的力道,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缓缓加深。
暖阁内,灯火如豆。
兄妹二人,一坐一立,手腕相扣,姿态亲密如起舞,气氛却剑拔弩张,如同仇雠。
一场精心策划的禁锢,在即将成功的瞬间,功亏一篑。
而反击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手腕处传来的剧痛与那诡异的、几乎要冻结他真气的灼热感,让龙阳瞬间清醒地认识到——他低估了。低估了红葵的狡诈与力量,更低估了龙葵在经历那一切后,内心深处悄然滋生的、连她自己或许都未曾完全察觉的韧性。
这不是他那个只需要羽翼庇护的妹妹。这是一个在血与火、在力量与掌控的夹缝中,正被迫飞速成长的、陌生的存在。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但随之涌起的,是更加强烈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暴怒!
“放手!”龙阳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被困的野兽。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掌猛地抬起,凝聚起残余的、更为狂暴的真气,不再是试图烙印,而是带着纯粹的破坏力,狠狠拍向龙葵的肩头!
他不能容忍!绝不能容忍脱离掌控的局面!就算用强,就算会伤到她,他也要将她这刚刚生出的、不该有的尖刺,彻底折断!
这一掌,含怒而发,快如闪电,挟着凌厉的劲风!
然而,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击,龙葵(红葵主导)非但没有闪避,那双蓝红交织的眸子里,反而掠过一丝近乎兴奋的、残忍的光芒。
她扣着龙阳手腕的手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猛地向内一折!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细微的骨裂声响起!
龙阳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拍出的手掌因为手腕传来的钻心剧痛而力道一滞,速度慢了半分。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间隙,龙葵空着的左手已然抬起,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一种与魔剑同源、却更为凝练幽邃的紫色电光,不偏不倚,精准地点在了龙阳拍来的手掌掌心劳宫穴上!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一股尖锐到极致的、混合着麻痹与剧痛的感觉,顺着龙阳的手臂经脉,如同毒蛇般逆窜而上!
龙阳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凝聚的真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轰然溃散!那狂暴的一掌,尚未触及龙葵的衣角,便已无力地垂落下去。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矮几,茶盏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捂住完全失去知觉、并且传来阵阵灼痛的手臂,惊骇欲绝地看向依旧稳坐榻上的龙葵。
她缓缓收回点出的手指,指尖那缕紫色电光悄然隐没。她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扣折他手腕的右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骨骼的触感和那瞬间爆发出的、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掌控感,如同毒液,混合着巨大的恐惧与一丝隐秘的快意,在她血管里流淌。
她抬起眼,看向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暴怒的龙阳,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权威:
“王兄,你似乎总是忘了。”
“现在的我,不再是你轻易就能折断翅膀的雀鸟。”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那枚因为手腕受创而掉落在锦褥上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骨针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锋利如刀的弧度:
“有些线,一旦越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你,刚刚亲手越过了它。”
龙阳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腥甜味。手腕的剧痛和手臂的麻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被压制了,被他一直视为需要绝对保护的对象,用他所不了解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压制了!
奇耻大辱!更是彻底的失控!
“你……你这个……”他咬牙切齿,想要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却发现所有的词汇在她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眸子注视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是骂龙葵?还是骂她体内那个该死的红色灵魂?
“我是什么?”龙葵(红葵)微微歪头,眼神中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接过了他的话,“是怪物?是妖孽?还是……终于让你感到害怕的存在?”
她轻轻拿起那枚掉落的骨针,放在指尖把玩,那殷红的针尖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看,王兄,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她将骨针举到眼前,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多么精致,又多么……丑陋。”
她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那枚以凶兽指骨和龙阳心头精血淬炼的、本应坚不可摧的骨针,竟在她指尖,如同枯枝般,被轻易地折成了两段!
断裂的骨针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灰败不堪。
龙阳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那被折断的不是骨针,而是他某种赖以支撑的信念。
龙葵随手将断裂的骨针丢弃在地,如同丢弃一件垃圾。她掀开锦被,赤着双足,踏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龙阳。
她停在他面前,距离极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以及那海浪之下,深不见底的恐惧与……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扭曲的迷恋。
她伸出手,并非攻击,而是用那刚刚折断了骨针、此刻却异常轻柔的指尖,轻轻抚上他受伤手腕的红肿处。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触碰在火辣辣的伤处,带来一阵奇异的战栗。
龙阳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她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了肩膀,那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