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灵蛇岛之事细节外界知之不详,此刻被周芷若当众揭开,无疑投下了一颗巨石!
张无忌脸色一白,急道:“当时情况复杂,赵姑娘她……她也曾相助……”
“相助?” 周芷若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刃刮过每个人的耳膜,“她是元廷郡主!她的父亲汝阳王,手上沾满了多少汉人义士的鲜血?!你身为明教教主,反元联盟寄予厚望之人,却与仇敌之女纠缠不清,同行共枕,你将那些死在元兵刀下的亡魂置于何地?将天下还在抗元的志士仁人置于何地?!”
字字诛心!如惊雷炸响!
张无忌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阵红阵白,他天性仁厚,对赵敏确有情愫,更念及旧日恩情,此刻被周芷若以家国大义逼问,顿时心乱如麻,呐呐不能言。
“我……我并非……我只是……” 他支吾着,那优柔寡断的模样,落在台下许多本就对明教心存疑虑、或家人死于元兵之手的江湖客眼中,顿时激起了强烈的反感!
“哼!果然如此!”
“张教主,你太令人失望了!”
“与元狗郡主厮混,算什么英雄好汉!”
议论声、指责声开始响起。
杨逍见状不妙,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周掌门!教主行事光明磊落,与赵敏之事另有隐情!你休要在此混淆视听,污蔑教主清誉!”
“清誉?” 周芷若目光转向杨逍,冰冷如刀,“杨左使,莫非你明教上下,都已默许了你们教主与元廷郡主的‘友谊’?还是说,你明教抗元是假,实则另有所图?”
“你!” 杨逍气得须发皆张,却一时语塞。
周芷若不再理会他,目光重新锁定张无忌,步步紧逼:“张无忌,你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却连自身立场都无法坚定!既要当反元领袖,又舍不得儿女私情,天下哪有这般便宜之事?!你这般首鼠两端,如何担当大任?如何对得起郭襄祖师当年抗击蒙元的遗志?如何对得起万千盼着光复汉家山河的黎民百姓?!”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如同重锤,一记记砸在张无忌的心上,也砸在在场许多人的心上!
张无忌被她问得心神激荡,体内九阳真气都有些紊乱,他痛苦地抱住头,嘶声道:“别说了!芷若!你别说了!我……我没有……我不是……”
看着他这般狼狈模样,台下原本许多敬仰他的人,眼中都露出了失望之色。原来,那位看似完美的明教教主,内里竟是如此优柔寡断,不堪一击!
“够了!”
一声娇叱传来,人群分开,赵敏竟也到了!她依旧是男装打扮,俊朗中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死死盯着台上的周芷若。
“周芷若!你无非是嫉恨我与无忌哥哥两情相悦,何必扯这些家国大义来掩盖你的私心!” 赵敏厉声道,试图将话题拉回私人恩怨。
周芷若却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只聒噪的蚊蝇。她的目光始终锁定着精神近乎崩溃的张无忌,声音如同最终审判:
“张无忌,你德不配位,无能统领抗元大业。今日,我周芷若,以峨眉派掌门之名,废你武林盟主候选之资格!从今往后,这反元的大旗,由我峨眉来扛!这武林的秩序,由我周芷若来定!”
“你,服是不服?”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在断魂崖顶滚滚回荡!
服是不服?
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被如此质问!张无忌猛地抬头,看着台上那个冰冷、绝情、却散发着前所未有光芒的女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解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情愫,在这一刻,都被碾得粉碎!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竟直接喷了出来!
“教主!”
“无忌哥哥!”
明教众人和赵敏惊呼上前。
而台下,已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周芷若这最后的宣言震住了。
废黜张无忌!自立为尊!
这已不是公审,这是夺权!是改天换日的宣言!
周芷若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台下乱象,俯视着吐血萎靡的张无忌,俯视着惊怒交加的赵敏,俯视着神色各异的天下群雄。
阳光落在她身上,将那身青衣镀上一层耀眼却冰冷的光边。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
因为从这一刻起,规则,已由她书写。
恶毒女配?不,这是……武林共主的登基宣言!
崖风猎猎,吹不动她眼底半分波澜,只扬起她墨黑的长发,如同胜利的旌旗。
断魂崖的风,带着血腥气和未散的震惊,吹拂着每一个呆立当场的人。张无忌那口触目惊心的鲜血,仿佛不是溅落在尘土里,而是溅落在了所有还对“仁德”、“情义”抱有幻想的人心上。
周芷若立于高台,青衣沐风,眼神如万古不化的寒冰,扫过台下众生相。张无忌的崩溃,赵敏的惊怒,明教上下的愤懑,六大派的犹疑,江湖豪客们的骇然……一切尽收眼底,却激不起她心中半分涟漪。
“我们走。”
她淡淡吐出三个字,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刺入死寂的空气。没有再看任何人,她转身,步下高台。静玄、宋青书等峨眉弟子立刻上前,无声地护卫在她身后,形成一个冰冷的、生人勿近的阵列,穿过那依旧沉浸在巨大冲击中、下意识分开道路的人群。
无人敢拦。
哪怕是最愤怒的明教教徒,在那双洞悉一切、漠视一切的眸子扫过时,也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了手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道青色的身影,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绝,消失在断魂崖的出口。
这一走,带走的不仅仅是一个峨眉掌门,更是一个时代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