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没有随大军同行。她只带了静玄以及一支不足百人的青衣卫队,策马离开了武昌城。她的速度极快,方向却并非正北,而是偏西北。
几乎在止戈盟誓师北伐的同时,濠州朱元璋,也终于亮出了他的旗号!他不再满足于“吴王”,在刘伯温、李善长等谋士的策划下,于应天(南京)祭天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
登基大典甫一结束,朱元璋便以皇帝之名,传檄天下,历数元廷罪状,宣布御驾亲征,北伐中原!他麾下徐达、常遇春等名将,率领着经过多年战争锤炼的百战精锐,兵分多路,如同数柄锋利的长矛,直插元军防线!
天下震动!
一边是整合了整个江湖武林、神秘莫测的止戈盟,一边是大明皇帝、根基深厚的义军领袖!两股最强的反元力量,几乎同时挥师北上,目标直指元廷心脏——大都!
这已不仅仅是驱除鞑虏,这更是一场决定未来天下归属的竞赛!
元廷仓促应战。汝阳王被紧急任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调集所有能调动的军队,试图依托黄河防线,阻挡这两股可怕的洪流。漠北诸王的骑兵、西域征召的仆从军,也开始源源不断南下。
中原大地,战火重燃,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酷烈!
---
就在南北双方于黄河沿线杀得尸山血海、难解难分之际,周芷若与她的小队,却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大都西北方向,居庸关外的一片隐秘山谷中。
山谷内,早已有人接应。正是如同影子般存在的宋青书。
“盟主。” 宋青书单膝跪地,姿态谦卑恭敬,双手奉上一卷极其详尽的羊皮地图,“大都城防图、皇宫布局、以及三条无人知晓的密道入口,皆已查明标注。元顺帝及其后宫、重臣,目前皆在宫中。”
周芷若接过地图,目光快速扫过,那精细的程度,甚至连某些宫殿值守侍卫的换班时间都有标注。宋青书掌控的“暗影”,渗透能力确实惊人。
“朱元璋那边战况如何?” 她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随口问道。
“回盟主,朱元璋……不,明帝朱元璋麾下徐达、常遇春确实骁勇,已突破黄河数处防线,但元军主力仍在顽强抵抗,双方伤亡皆重,战事呈胶着状态。汝阳王亲自坐镇前线指挥。” 宋青书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根据可靠情报,波斯明教风云月三使,已抵达西域,正在与当地元廷官员接触,似乎……有意借助元廷之力,对付我们。”
“借元廷之力?” 周芷若唇角泛起一丝冷嘲,“看来这群西域来的,也不全是蠢货,知道中原的水深。可惜,找错了靠山。”
她收起地图,目光投向山谷之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看到那座巍峨却又风雨飘摇的元大都。
“时机已到。” 她淡淡道,“今夜子时,动手。”
是夜,月黑风高。
大都城墙在夜色中如同巨兽的脊背,守军虽然因为前方战事吃紧而加强了戒备,但谁也想不到,会有人从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以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潜入这座帝国的心脏。
一条位于皇城西北角、荒废多年的排水密道入口处,杂草被无声拨开。周芷若身影如烟,率先潜入,静玄与十余名精挑细选、最擅长潜行搏杀的青衣卫紧随其后。宋青书则留在外面接应。
密道内潮湿、阴暗,充满了腐朽的气息。但对周芷若而言,黑暗视物如同白昼。她按照地图指引,速度快得惊人,如同真正的幽灵,在错综复杂的通道内穿梭,避开几处古老的机关,无声无息地解决掉零星几个打着瞌睡的看守内侍。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们已穿过重重宫禁,来到了皇宫大内,皇帝寝宫——“大明殿”的侧后方。
殿外侍卫林立,灯火通明,气氛紧张。殿内,却隐隐传来丝竹管弦之声,以及女子的娇笑。
周芷若隐在殿宇的阴影中,灵觉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开去,瞬间将整个大明殿笼罩。殿内的一切,如同立体画卷般在她脑海中清晰呈现——
肥胖的元顺帝正醉眼朦胧地欣赏着歌舞,左右抱着嫔妃,案上杯盘狼藉。几名重臣陪坐一旁,强颜欢笑,眉宇间却难掩忧色。殿角,还隐藏着数道气息不弱的身影,显然是贴身护卫的高手。
她甚至能“听”到顺帝那带着醉意与烦躁的嘟囔:“……一群废物……连些南蛮子都挡不住……朕的江山……”
周芷若眼中寒光一闪。
就是现在!
她身形一动,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掠上殿顶,找到一个最佳位置。她没有选择从正门强攻,那会引来大量侍卫,虽然不惧,但麻烦。
她要做的是——斩首!
深吸一口气,体内那浩瀚如海的九阴真气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压缩、凝聚!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而诡异的手印,周身气息瞬间内敛到极致,仿佛化为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下一刻,她双掌猛地向下一按!
目标,并非殿内的某个人,而是整座大明殿的承重结构!
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极致破坏与震荡的恐怖力量,如同水波般,穿透琉璃瓦、梁柱,精准无比地作用在那些支撑大殿的关键节点上!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听闻、却让殿内所有人灵魂都为之一颤的闷响传来!
紧接着——
“咔嚓!轰隆隆——!”
支撑大殿的数根主要梁柱,在同一时间,毫无征兆地从中断裂、崩塌!穹顶的瓦片、装饰如同暴雨般落下!整个宏伟的大明殿,在瞬息之间,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巨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与烟尘中,轰然坍塌!
“护驾!护驾!”
“啊——!”
“陛下!”
殿内的歌舞声、欢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到极致的尖叫、哀嚎、以及重物砸落的闷响!
烟尘弥漫,碎石飞溅!整个皇宫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周芷若立于不远处的殿宇飞檐之上,冷冷地看着那片化作废墟的大明殿,看着那些如同无头苍蝇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侍卫、太监、宫女。
她没有去确认元顺帝的死活。
在那等精准控制的毁灭性力量下,除非有同级高手拼死相护,否则,绝无生还可能。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